走了許久,進入一合清幽的院子,譴退了眾人,祝東風便如餓虎撲羊一般抱著阿寒揉進懷裏,再不想放手了。
時隔五年,祝東風總算又找回了當娘的自豪感,將阿寒踏實摟在懷裏,又捏又親又摟又抱的,又有些熱淚盈眶了起來。
重羽在一旁笑盈盈地看著阿寒皺地跟包子一樣的小臉,提醒祝東風道:“小風你再這麼捏下去,他的臉都快扭曲成小老頭兒了。”
祝東風放鬆了手嘿嘿一笑道,“嘿嘿,誰叫你把他喂的這麼胖,捏起來手感極好,我都忍不住!”
阿寒閃著兩隻星星眼違心道:“沒事的重羽舅舅,阿娘許久未見過我,所以才想捏我,阿寒喜歡被阿娘捏~”
離舸鼻中哼了一聲,“你倒是會說好聽的話。”
阿寒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小腦袋一揚,“那是!”
說話間,一行人已進了屋去。四人坐定在案前,離舸喚來小廝將茶具洗刷了,預備烹茶。
不一會,屋內嫋嫋茶香升騰。
祝東風捉著阿寒的小手,一邊捏一邊對重羽道:
“前些日子擎蒼複活,已回了鬼域,恐是他還未完全恢複,並不想招惹魔界與仙界,故而隻吩咐了虺虺拖慢修建血池的進度。離舸他李代桃僵變作了虺虺的模樣,負責掌管血池的維護。我們正商量好了,借此機會搗毀血池,便悄悄遁了,你今次卻帶著阿寒來,所謂何事?”
頓了頓,又道:“不會是我在信中與你說那擎蒼張了張季年的臉,你便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來看看吧?嘿嘿,聽說,你年輕時曾差點被那擎蒼強迫成了斷袖,又或者你是來找那擎蒼報仇的?”
重羽咳了聲,攤開扇子嗬嗬一笑道:“哦?你怎麼知道的?咳,這幾萬年過去了,滄海桑田的,你不提,我都忘了有這麼回事了。我來鬼域麼,第一自然是為了來看一看你,阿寒他整日裏念叨,念叨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此外,你們若有什麼別的事,我也好有個照應。”
祝東風笑道,“我們能有什麼事,留著鬼域,也隻是為了取得鬼王的信任,獲得啟封血池的印伽,進而搗毀血池罷了。就這麼一件小事,讓堂堂紫薇帝君離舸來做就已經什麼小題大作了,你青羽峰上神又跑來湊什麼熱鬧?”
重羽隻笑了笑道,“多一個人總是好的。大不了,就算我帶著阿寒曆練曆練,看一看鬼域的風俗罷了。”
一番敘話,重羽並未道出自己的隱憂。祝東風帶著阿寒去洗澡,屋內隻剩離舸與重羽二人。
茶湯沸騰,茶葉上下翻滾不休,室內一時寂寂。
半晌,重羽打破了寂靜,溫聲道,“恭喜。”
離舸放下茶杯,自嘲一笑,“恭喜我什麼?”
“恭喜你解了要命的毒,恭喜你與小風新婚大喜,恭喜你們一家三口團聚啊!難道這還不是喜事嗎?”重羽扇起扇子幽幽道。
“唔……經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有些喜了。不過小風她現下還是對我愛搭不理的。”離舸愁苦道。
重羽好奇道, “怎麼會?難道你沒有對她解釋清楚?”
“唔……沒有合適的時機,我也不知從何說起。”離舸淡淡道。
“果真是自作孽,若你當時對她說了實話,必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
一番敘話,又用過晚膳,晚上,祝東風與離舸一行帶著阿寒重羽去逛羅刹城的夜市。
鬼域居處天界與人界之外,幽幽黃泉路,闊闊忘川水,在這裏並不能看見滿天的夜空綺麗璀璨耀眼的景象,然而漂浮在半空中的長明鬼燈卻明明滅滅,落在忘川河麵上的光線反射起波光粼粼,升騰出氤氳之氣。
岸邊的集市上,帶著麵具的羅刹鬼們熙熙攘攘,在各式攤位上討價還價,十分熱鬧。
阿寒一路上大呼小叫,瞧著什麼都新奇,仙界的體麵蕩然無存。祝東風並不多拘束,隻同重羽與離舸一行三人在後麵慢慢跟著,任他撒歡兒跑。
半晌,隻聽得阿寒一聲驚呼,這回來捉著祝東風的衣袖道:“阿娘,這鬼域的集市和人界的也沒有什麼區別嘛。嘿嘿,阿娘,我也想要戴麵具。”
祝東風托著阿寒的手上前兩步,到攤位前挑了個兔子麵具與他戴上,“好啦,你若戴著它回青羽峰,小白會以為他弟弟來了呢。”
阿寒哼哼唧唧了兩聲,又撒丫子跑到前方的攤位上去看糖人兒了。
一番遊玩下來,阿寒亦有了些倦意,趴在祝東風懷裏恁是不想下來,眼睛一闔一闔已經快要睡著。重羽見祝東風抱的吃力,便從她手中將阿寒接了過來,複道:“阿寒瞌睡了,我先抱他回去,現下還早,你二人也不常有這機會,便再轉轉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