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脈脈不語(2 / 2)

李世民抬手示意讓雲卿起身,笑意帶著曖昧與讚賞,身邊的婉燕此時也是笑意盈盈,眼裏流露地卻全是寒意,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君之,又將目光投回李世民,笑著對李世民說:“皇上,臣妾累了,想先回去歇息了,臣妾就不打擾您欣賞這動人的歌舞了,別讓臣妾掃了您的雅興。”

李世民聽出婉燕此話的言下之意,說了句:“賞。”就陪著婉燕離了席。

送走皇上和娘娘,雲卿也要離去,卻聽留彬叫了一聲:“姑娘,請留步。”

雲卿有些詫異的回過頭,對上了留彬那雙狹長的桃花眼,看不懂他的情緒,隻聽留彬說:“姑娘舞姿曼妙,所做之畫,神韻已備,還差畫龍點睛一筆。”

雲卿和其他人一樣來了興趣,對留彬笑笑說:“哦?還差什麼?公子請講,小女子洗耳恭聽。”

留彬便接著說:“這畫還差一句恰到好處的題詩。”雲卿聽了這話,嘴角泛起一點笑意, 隻是這笑在留彬眼裏看來似乎帶了些許自嘲與無奈,還有些許驚訝與開心,隻見雲卿已經拿起了毛筆,留彬便沒有多想,接著說:“這第一副,山影綽約,細水長流,一樹繁花,人在遠處,雖是模糊不清,卻有風塵仆仆之姿,應該是,客從遠方來。”

不等留彬說完,雲卿便轉頭接上了留彬的話:“遺我一端綺。”轉身在屏風上寫下了這句詩,字體卻是沒想到的雋秀。舞女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的才女,眾人暗暗歎服。

留寧笑著看了看留彬,又低聲對唐長瑜耳語道:“我哥最欣賞這樣的才女了。”兩人都會意地笑了。

留彬點了點頭向雲卿表示了自己的讚賞,接著說:“這第二幅,是細描了這細水長流,雖然寥寥幾筆,卻將江水漫流之勢描摹的栩栩如生,河水清澈,波光粼粼,卻再無其他雜物,應該是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這第三幅,細描這一樹繁花,花朵綻放之姿躍然紙上,描摹之細讓人深有似有暗香來之感,可細細看來,卻像是美人麵孔,眉眼處笑意難掩,那應該是,願得常巧笑,攜手同車歸。至於這最後一副,山勢巍峨,這一孤單的人影以仰望之態,更顯渺小,最上處隱約透著光亮,竟讓人分不出究竟是日出還是日落,這幅應該是……”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留彬和雲卿異口同聲道。

說完雲卿已經寫完,留彬拿起桌上的杯子,斟滿了酒,遙遙舉杯,向雲卿以示知音之賞,雲卿笑著點了點頭作為回禮,留彬一飲而盡杯中之酒,鵝黃色的身影已然消失,隻留下了四扇墨跡未幹的屏風。

留彬放下杯子,忽覺心中一凜,好像明白了什麼,在迅速瀏覽了一遍這四扇屏風,確定了自己的疑問,嘴上浮起自嘲的笑容,原來是這樣。

這第一副畫,不正是暗喻著皇上遠道而來嗎,而這後麵的不就是在說,我對皇上一見鍾情,希望可以留在皇上身邊,從此和皇上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直到白頭。

那雲卿的來意已經很明確了,可是皇上究竟讀懂了這畫中的意思了嗎?看皇上剛剛的深情,似乎對雲卿頗有意思,看婉燕剛才的反應是也發現這些問題了所以才拉皇上離席的嗎?以皇上玲瓏剔透的心思,不會看不清其中深意,那陪婉燕離席是妥協了嗎?突然恍然大悟,又突然陷入迷潭,留彬有些苦惱,又喝了一杯酒。

那麼雲卿呢?剛剛的表現分明是把自己當作知音,難得兩人如此有共同語言,可是她對皇上?那可以留白的地方不正是為了給喜好作詩的皇上留的嗎?可是自己卻……

留彬苦笑,太多明明刻意為之的東西原來這麼明顯,隻是自己隻專注於那個鵝黃的倩影,忽略了觀察。她,到底是什麼人?像找到了最契合的靈魂,可以解讀自己的一切,可是,世人皆歎解語花,不知花為誰解語?

留彬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還是在大家的調侃聲中將四扇屏風搬進了自己所住的屋子裏。

茫茫人海,雲卿和留彬相遇,人生難得一知己,雲卿走後,內心卻波瀾難定,自己的心思,竟被席上所遇的男子解的如此通透,可自己卻來他的名字還不知道。

雲卿又暗嘲自己,自己不過是理雲城李君之府上一個低賤的舞姬,任務沒有完成,竟然還癡心妄想結識席上高貴又才氣逼人的男子。

有時相遇,真的不知道是劫還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