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信之後,那封原本被緊緊握著的信紙飄然落地,信紙上的墨跡已經被淚水暈開,化作一團團烏黑,林易藍無力地跪倒在地上,低下頭去,淚水直流,父親曾經無數次教導過他,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一次,他又沒有聽從父親的話,仔細想來,林易藍每一次不聽父親的話,都會做錯事情,他多麼希望這一次,父親能站在他的麵前,像以前一樣拉他起來,然後狠狠數落他一番。
然而,沒有機會了,李世民的話如冷水般澆在原本就如置冰窖的林易藍的身上,讓他痛徹心扉:“你的父親,林老將軍,已經在獄中自裁了,他是為了大唐犧牲的,朕對不起林老將軍,對不起你,對不起林家……”
後麵李世民說了什麼話林易藍已經聽不到了,唐長瑜他們說過什麼安慰的話他也完全都聽不到了,隻是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腦海中一片混亂,頹唐的,不知怎麼的走出皇宮,也沒有見到溫海如約等在那裏。
全世界都拋棄了我,這是林易藍那一刻矯情又絕望的想法,被唐長瑜送回家以後,林易藍在床上倒頭就睡,不是酗酒,不是沉醉溫柔鄉,隻是他天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一切殘酷,以為這樣那些讓他絕望到難以承受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唐長瑜送林易藍進屋的時候,留寧等在門外,靠著冰冷的牆壁,一片憂色,她的心已經沉重得不能再下沉,唐長瑜出來看到留寧站在那裏,對上她憂愁的眸子:“長瑜,我好怕,我們將來會不會也走到這樣慘痛的境地。”
唐長瑜不知道未來,不知道怎麼安慰力量,隻能捏捏留寧的手,她的手冷極了,就像她的心一樣。唐長瑜想要給她一點點溫暖,一點點安全感,安撫留寧這少有的軟弱:“別怕,我在。”
而第二天,他們迎接的,不是絢爛的陽光,不是久違的美好,而是更加殘酷的現實。
林後玄的屍體被送回了林家,在李世民的暗示與打壓之下,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重新出現在人們麵前的林易藍,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徹底得脫胎換骨了。林易藍平靜地為父親舉辦了葬禮,竟然一直隱忍著,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又在靈堂中為父親守孝,就那樣麵無表情,目光空洞,布滿血絲地度過了七天七夜。
這些天裏,唐長瑜、留寧、趙楠一直陪在林易藍的身邊,李世民也有在一個雨天來到林府,為林後玄上了一炷香,那些本該出現的人卻沒有出現,比如溫海,比如明芙。
辦完這裏的所有事情之後,大家都以為林易藍會就此了卻所有的傷心事,從此遠走高飛,再也不問世事,可是林易藍沒有,他不想報仇,可是他想找到證據,重新證明他父親是清白的,他不在乎自己會受多少委屈,會遇到多少磨難,他隻是不想自己的父親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含冤死去。
林易藍早就有了計劃,唐長瑜和留寧分別盯住這次事件主要挑頭的兩個人,溫世安和李林德,趙楠負責查閱當年行軍打仗所記錄的卷宗檔案,這是林易藍可以信任的所有力量,而他自己,決定重返吐蕃,探尋一下當年的議和過程,究竟是怎樣的。
唐長瑜和留寧監視溫世安和李林德的這些天,兩人均沒有什麼異動,甚至說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交流,而且有一次在朝堂之上,兩人為了一條新規的事宜吵了起來,所有一切表象看起來都是那樣正常,所以才讓人覺得一切都有那麼一點不正常,監視毫無作用,也沒有收獲,反倒是趙楠那邊的卷宗有了些新的發展。
放置著那些記錄當年行軍打仗所記錄的卷宗檔案的地方,叫做機要處,這裏還放著許許多多雜七雜八的檔案,可謂是事無巨細,當然也正是因為如此,這裏人跡罕至,沒有人願意在一排排架子上尋覓那些冗長繁瑣的文字記載的資料,所以這裏的卷宗上,都落了厚厚的灰塵。
趙楠第一次到這裏的時候,看管這些資料的人正在打瞌睡,趙楠走進來敲了敲他趴的桌子,就把他嚇了一大跳,跌下椅子來坐倒在地上,驚恐的看著來人:“公……公子,來者何人,前來有何貴幹……”
趙楠瞥了這人一眼,漫不經心地答道:“我來這裏找點東西。”說著便要抬腿往裏麵走,卻被這個小官攔住了去路。
這小官看著趙楠,很是認真嚴肅地說道:“這裏是皇家禁地,是有嚴格規定的,沒有皇上的禦批,閑雜人等一律禁止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