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長瑜推門進來,滿臉笑意盈盈,看起來是視察軍營的結果不錯,看到留彬也在這裏,便笑著打招呼說:“哥,你也在啊,你們聊什麼呢。”
留寧瞥了一眼哥哥,示意他不要再把剛才的話說下去了,也不要再懷疑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了,留寧看著唐長瑜,岔開了話題詢問道:“長瑜,巡營的情況怎麼樣啊,一切都順利嗎?咱們什麼時候拔營啟程啊。”
唐長瑜眉間有淡淡的愁雲,卻依然雲淡風輕地說道:“情況還好,但是傷亡損失也不小,所以我打算讓士兵們在杏華城多修生養息些時日,反正吐穀渾那邊損失也不小,一時難以恢複元氣,還有,阿寧,別忘了你昨天晚上可答應我了,以後不上戰場,我不會再讓你冒險去衝鋒陷陣的。”
留寧笑著點了點頭,倒了一杯水給唐長瑜,唐長瑜坐到留寧身邊,笑著握了握留寧的手,為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這一串動作是那樣自然,充滿溫情,這種老夫老妻的默契,當真是羨煞旁人。
留彬坐在一邊看著這個兩人,為他們這種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恩愛與柔情感到高興,卻也無比失落雲卿不在他的身邊,留彬調侃著離開:“誒呦喂,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在我這個哥哥麵前也不知道收斂一下,咦,真是……”
唐長瑜笑著回嘴說:“好啊,哥,這不就是雲卿嫂子不在麼,我保證早點讓這場戰爭結束,早點讓你回家看嫂子,看兒子啊。”唐長瑜一邊說著,一邊笑著把留彬往外推。
留彬走到門口,卻突然嚴肅起來,轉頭對唐長瑜很鄭重地說道:“長瑜,對不起,昨天晚上我的話說重了。”
唐長瑜無所謂地笑笑,拍了拍留彬的肩膀,這是男人間最常見的表達信任與安慰的方式,唐長瑜對留彬說:“哎呀,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我根本沒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也是擔心阿寧,是我讓她受苦了。”
說著,唐長瑜溫柔的目光又投向了留寧,留彬轉身走出去,留寧的眼神複雜,望著哥哥離去的背影,她並不知道昨晚上自己的哥哥對唐長瑜說了什麼話,也不知道他哥哥第一次對唐長瑜發了脾氣。
留寧隻是知道,留彬的心情一定適合五味雜陳,一句簡單的對不起包含著複雜的感情,包含著對遲來救援的歉意,以及對大唐,對唐長瑜不信任的歉意。
過了幾天,天氣漸漸冷了下來,外麵的天一直陰沉沉的,好像初雪馬上就要降下,留寧的風寒終於徹底退了,屋子裏點了火爐,更因為有唐長瑜時時陪在留寧身邊,讓留寧備感溫暖。留寧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聽唐長瑜說明芙斷斷續續醒來過幾次,留寧決定和唐長瑜一起叫上留彬去看看她。
明芙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噩夢,她一直在黑暗之中,與死神做著鬥爭,每次她覺得自己要走出那片黑暗,看看點點光芒之後,又重新回到黑暗之中。她被打得傷痕累累,體無完膚,卻依然堅持著,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著走著,就想走到眼前那片光明之中,卻在接近那片黑暗與光明交接的混沌之中被人重重一擊。
明芙嚇得醒了過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背後是一片冷汗,卻覺得渾身疼痛,好像夢裏受的那些傷都是真正存在的,明芙似乎忘記了,自己昏倒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和趙楠滴血驗親她還沒有看到結果。
明芙偏了偏頭,想要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卻覺得自己頭部又是一陣眩暈,明芙使勁抬了抬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趙楠緊緊的握著,趙楠就沉睡在她的身邊,明芙來不及感動,隻覺得鼻孔處有兩行熱血汩汩而出,明芙心裏一緊,蠱毒又發作了,她不能讓趙楠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可卻沒有辦法,隻能祈禱趙楠不要在這時候醒來。
可不巧的是這個時候留寧和唐長瑜、留彬走了進來,開門的聲音吵醒了趙楠,明芙趕緊抽出自己的手來想要抹去臉上的鮮血,可還是被趙楠看到了。趙楠趕緊扶明芙起來,讓她的頭養著,為她止血,一邊緊張地問道:“小芙,你怎麼了?”
趙楠在明芙還沒有醒來的時候想了很多很多,他不知道怎麼去麵對明芙,因為自己的莽撞,把她當作了自己走失多年的妹妹趙槿,可是滴血驗親的結果表明他們並不是親兄妹,這中間夾雜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讓趙楠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