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寧快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即使她心裏再想要停留,她也沒勇氣去冒這個險。終於遠離了吐穀渾的軍營,留寧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留寧著了一個隱蔽的角落,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才脫下了那身吐穀渾士兵穿的軍裝,準備出城,卻沒發現身後一直跟著一個人。
留寧為了確保安全,特意選了小路來走,唐長瑜跟著,在看見留寧脫下軍裝,一身女兒裝打扮之後,覺得自己更是莫名其妙。自己到底為什麼要跟上來?唐長瑜細細打量眼前的女子,纖細的腰肢,瘦削的肩膀,顯得那樣弱不禁風,一襲淡青色的衣衫,黑發很隨意地落著,看著這個略顯單薄孤單的身影,唐長瑜覺得自己心中的感覺更加莫名其妙了,他很想保護她。
留寧快步走著,再拐過這條小路,眼看就要出城門了,唐長瑜急了,他竟然想要攔住她,唐長瑜的眼前莫名劃過慕正清的臉,這是一種怎樣矛盾的心理,他隻能勸解自己說,身為吐穀渾的將軍,不能就這樣放過如此身份可疑的人。想著便一隻手捂住了留寧的嘴,伸手一抓,便很輕鬆的把留寧按在牆上,禁錮在自己的雙臂之間。
唐長瑜這一串動作做的行雲流水,十分迅速,對方顯然沒有想到在這個地方會遭到偷襲,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唐長瑜對上的,是一雙烏黑清澈的眸子,裏麵閃耀著吃驚又害怕的情緒。
留寧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路跟蹤了,然後,她便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這目光,讓她瞬間遺忘了肩胛撞上那堅硬的牆壁的疼痛。四目相對,傳遞的再也不是從前的款款情誼,抑或是不言語的默契,反而是一種疏離與陌生,留寧沉下眼眸,心裏是道不盡的心酸。
唐長瑜看著眼前這女子眼神裏明顯的變化,那失落的眼神竟讓他去心微微疼痛,這是他有記憶來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那麼多第一次莫名的悸動,都是眼前這個人帶來的,唐長瑜竟然鬼使神差得放開了他捂住她的嘴的手。
“長瑜。”唐長瑜剛一放開手,就聽到了女子的呼喚,溫柔的聲線,帶著期待,與不確定。長瑜?她為什麼這麼喚他,唐長瑜不知道,這個陌生的名字,反而聽起來有一種很是舒服的感覺,一直以來,他都不喜歡季晨清這個名字,帶著一種莫名的柔弱感,隻是這種感覺他並沒有對慕正清講過。
可是,唐長瑜並不能確定她迸發相信眼前這個女子,那個在他眼中是那麼不一樣的女子。唐長瑜還是換上了一副警戒的眼光,語氣冰冷,像是在審問一個犯人一樣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要鬼鬼祟祟地潛入吐穀渾大營,你到底有什麼圖謀?”
留寧的心沉了下來,她不敢相信這是唐長瑜,唐長瑜不會這樣對她說話,至少不會這樣戒備疏離,想當年在突厥的時候,兩軍對壘,他也不曾這樣咄咄逼人過。
留寧也不甘於就這樣被牽製,她抬起頭,直視著眼前這陌生的人,嘴角挑起不屑的笑容,充滿了挑釁的意味,毫不示弱地回擊道:“我是誰?我憑什麼告訴你是誰,你別以為今天你扣住了我就能這樣,我留寧不是那樣束手就擒的人,你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今天誰去誰留,還不一定呢。”
唐長瑜有些莫名的無力感,聽著留寧這一句句刺耳又不服輸的話,他突然很是心疼,留寧,留寧,他在心中一次又一次重複著這個名字,卻怎麼也沒辦法在腦海中搜索出與之相匹配的模樣,不禁心裏一空。
唐長瑜愣神的一會功夫,留寧已經一抬手,甩開了唐長瑜的胳膊,唐長瑜下意識反應過來,不能讓這個已經潛伏過他們吐穀渾大營的可疑人員逃走,便和留寧廝打起來,兩人都沒有帶兵器,留寧摸了摸懷裏的飛刀,卻始終沒有使出手。
留寧一步一步退到護城河邊,想著河水可以掩護一下自己,畢竟在水中唐長瑜就算武功再高強也沒有辦法使出來,到時候隻能聽之任之了,看天意到底是想要她逃跑,還是再次被抓。留寧就是打定了這個主意,一翻身就躍進了水裏。
唐長瑜呆住在了河岸邊,他想著這個叫做留寧的姑娘,到底為什麼是這麼拚命,初春,河水上的冰剛剛融解,河水還是刺骨的寒冷,就連魚兒們都還沒從別的地方遊回來,她也真是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