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飛至一處寬闊的山穀,便停了下來。
阮清歡被師父牽著,落在花叢中,發釵已有些歪歪斜斜了,發髻也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但不影響她的妝容。
抬頭就看見了阿澈,總覺得有些不自在,畢竟在千葉洞的時候她還許下豪言,擔保他會沒事的,可是這會兒她又站在了師父的立場上。
“鳶兒,”冥世珩鬆開了牽著她的手,目光柔和,道:“你去溪邊把臉洗下,都有些髒了。”
私心裏是不想讓鳶兒看到他殺·戮的一麵的,封澈若是不除了,三界都不能安寧。
“師父,徒兒——”她知道師父隻是想支開自己,隻是她心裏亂著,怎麼會甘心待在一邊?
封澈溫和地笑了笑,看向阮清歡的眼神裏帶著一絲絲寵.溺,道:“去吧阿鳶,這裏你也幫不上。”
是了,這一世的流鳶不過是半仙之體,修為也不高,哪裏幫得上忙?不添亂就可以了。
微風伴著細雨而來,這裏竟沒有下雪,也不覺得冷,不知道是到了哪裏。
無奈地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朝不遠處的小溪走去,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待走近了這條小溪,隻見溪水清澈見底,分明已是冬季,竟還有小魚兒在水裏遊著,愜意十足。
伸出手捧了把溪水,隻覺得很冰涼,但是不冷,便又湊近了些,洗了洗臉,施了個小法術就將發髻重新梳好了,望著水中的倒影,倒是個清麗佳人。
隻是心裏記掛著師父,轉過頭望去,卻不見了人影,再往四處掃了眼,竟是打到了另一處。
兩個人都沒有用劍,互拚修為,兩股靈力來回打鬥,一紅一紫,交纏在一起。
連忙提了裙擺就跑了過去,卻不敢出聲,免得害師父分心。
“冥世珩,我說過,待我出來之日便就是你消失之時!”封澈左手一提,一股靈力注入進右手的紅光束中,一瞬間就逼退了那道紫光束。
“你冥頑不靈,我也說過,絕不放過你!”若不是他,流鳶又怎麼會被自己錯殺?所以他恨封澈,即便仙帝沒有讓他來,他也會主動請纓。
口中念念有詞,隻見一把琴憑空現出,清麗素雅,琴身輕盈,冥世珩輕輕一撥,一道道悅耳的音符化作攻擊的武器向他擊去。
“江流琴!”阮清歡認得這把琴,正是天機書上記載的江流琴,傳說為上古百花之神流鳶神女所造,威力無窮,觸之必傷。
好在她聲音壓得很低,二人正打得火熱,也就沒有聽到。
封澈一個側身,又往上懸空,躲開了那些帶有攻擊性的音符,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不屑地道:“沒想到江流琴竟會在你這裏,嗬,你捫心自問,你配麼?”
殺了流鳶卻還留著流鳶的東西,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還能如此坦然!
“配與不配,與你何幹?”那一日的事情又浮現在眼前,心裏如針刺般揪著疼,流鳶的死,也的確是他的錯,即便不是他所願。
“嗬,是與我不相幹,隻是冥世珩,”他頓了頓,麵露悲戚之色,又說:“流鳶之死,是你一手造成的!”
說著已像是瘋魔了般,手裏現出了一把玉簫,輕輕地放在唇邊,便是一首淒涼的曲子。
簫聲仿佛有訴不完的衷腸,說不完的愛戀,輕柔,涓細,似香爐中飄來的嫋嫋婷婷的煙,就好像一片風就能將它剪斷。
阮清歡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這首曲子裏,不能自拔,眼角有淚水滑落,淒惻之美。
“鳳翼雲簫,竟然是鳳翼雲簫。”她喃喃自語,怪不得覺得這簫聲淒涼無比,原是因為這個。
相傳鳳翼雲簫是盤古開天辟地時留下的,但凡是聽到這簫聲的人都會不自覺地安靜下來,所以也就成了另一種法寶,同為上古神器。
縱然冥世珩貴為恒景帝君,也逃不過這簫聲的侵襲,慢慢地收回了靈力,同樣流露出哀戚之色。
隻是,簫聲的音符奏出也是帶了攻擊性的,如小雨點般朝冥世珩砸去,眼看著就要刺進他的心髒了,封澈非但沒有停手反而變本加厲,繼續往簫聲裏注入靈力,是下了必殺的決心。
“師父!”阮清歡被封澈的眼神嚇住了,又見師父沒有反應,當即大吼一聲,以最快的速度擋在了他的麵前。
簫聲戛然而止,他沒有想到流鳶竟會為冥世珩擋下鳳翼雲簫的攻擊,來不及阻止,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簫音雨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