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屋外的雨變得小了,細雨瀟瀟地下著,如絹絲一樣,又輕又細,好像是一種濕漉漉的煙霧,沒有形狀,也不出響聲,輕柔的動作怕打攪了誰。
屋子裏的人忙上忙下的,個個都是捏了一把冷汗,就怕清歡公主出了個什麼好歹,自己的小命也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丫鬟們端了熱水來,小心翼翼地將她唇邊的血漬抹去,又給她淨了臉,辛悅在一旁看著卻不敢上前去,今日的事情都是怪她,若不是她多嘴,公主又怎麼會變成這樣?縱然不是她本意,但到底也是因她而起,這會兒是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就那麼傻傻地站在那兒,看著那些個丫鬟做著本該是她做的事兒。
錦溪本是在自己的小屋子裏的,這會兒聽到公主出了事也是忙跑了過來,還在門口就看到了世子爺。
“快進去吧,就不必多禮了。”阮慕寒也同辛悅一樣,沒有顏麵去麵對阮清歡,必經這事兒也有他的錯,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就是看冥世珩不順眼,總想著擠兌上他幾句,卻沒有考慮過妹妹的感受。
錦溪本是要行禮的,卻聽他說了不用,便也就往裏屋去了,左右還是公主要緊。
待進了屋子裏,便看見公主毫無生氣地躺在軟榻上,麵色比之前還要蒼白,光看著就讓人心疼,公主這些日子受的委屈也實在是多,就連養病也不能夠有個清淨,又見辛悅愣在一邊沒有上前去,心裏也清楚是什麼緣故,方才她趕過來的時候也是聽幾個小廝說了的,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是要說責任在誰,也不全是辛悅的錯,但總歸也是辛悅惹的禍,就該讓她好好反省一下,省得一天到晚自以為是,不過是比她運氣好點,早些認識了公主罷了,若不然,還指不定誰比誰有說話的分量呢。
不以為然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輕視她,越過她走上前去,對著那幾個丫鬟說:“這裏就交給我好了,你們再去打些熱水來,記得毛巾一定要柔一些的。”
幾個丫鬟自知自己身份低下,看如今的趨勢怕是辛悅姐姐要失了公主的信任了,這往後錦溪姐姐可就是公主的左膀右臂了,便也就樂得給點麵子,齊聲道:“是,錦溪姐姐。”
若是放在以前,有人這般恭恭敬敬地對她說話,錦溪還會樂上好一陣子,可是如今卻大不相同了,公主這會兒還沒醒過來,自己又怎麼能夠擺架子?便也沒將丫鬟的話放在心上,而是將毛巾擰幹了,敷在公主的額頭上。
辛悅捏緊了拳頭,別人她不在意,可為什麼要是錦溪?擺明了就是對她的挑釁,偏偏這會兒她還不能說什麼,隻有自己生悶氣了。
華南兒也留下來照顧阮清歡了的,此刻坐在軟榻邊上,探了探她的額頭,覺得還是有些低熱,麵露憂心之色,道:“冥公子,你是清歡姐姐的師父,她這個樣子要怎麼辦?禦醫開的藥也不管用。”
真是擔心死了,清歡姐姐人這麼好,怎麼就會經曆這麼多的煩心事呢?華南兒本就是個沒心思的,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阮清歡待她好,她便覺得阮清歡就是個好人,反倒是秦流蘇,好些日子沒見著她了,也不知道想明白了沒有。
冥世珩眉頭微微皺起,以鳶兒目前的情況來看,是有些棘手的,畢竟這舊傷可不是普通的傷,如今又是心病,該怎麼做他也是不知道的,雖說可以將她帶回仙界,可是這個節骨眼兒上是行不通的,就是鳶兒自己也不會同意。
“沒事,華姑娘不必擔心,鳶兒是我的徒弟,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的。”心裏已經有了個主意,便也就淡定了許多。
站在門邊上的阮慕寒聽了他的這句話,心裏又是一陣不高興,總覺得他就是在對他說的,他身邊的小廝見狀,忙說了句:“爺,那種人還不知道是從哪個鄉村角落裏出來的,咱們又何必和這種人一般計較?”
都說主子不高興的時候,做下人的要變著法子哄著,小廝就是這樣想的,卻不想竟惹來了阮慕寒的不快。
望著裏頭的冥世珩,鄉村角落?嗬,若真要比起來,隻怕是那個被說成是從鄉村角落裏出來的會是他吧,即便不想承認,但是冥世珩的風度及容貌都是沒得挑的,心裏不由有些苦澀,又看向那名多嘴的小廝,嗬斥道:“閉上你的嘴,就沒句好聽的話!”
淨知道給他惹事,除了知道惹事他還會做什麼?本就在氣頭上,這會兒更是不開心,最後望了眼裏頭的人,甩了袖子就出去了,還不忘說上一句:“還不走?!木頭似的!”
小廝摸了摸鼻子,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裏惹著這位世子爺了,隻覺得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搖了搖頭,還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