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達恩所說,科尼亞複國軍很快就重新發動了對阿拉貢城的進攻,但是和第一天,也是唯一一天不顧犧牲的猛烈勢頭不同,科尼亞複國軍與拜林斯軍隊之間再度爆發的攻防戰卻十分平和,甚至是十分和平。
不過,雨點雖小,可雷聲卻震耳欲聾,每一天阿拉貢城外都會響起響徹雲霄的戰鼓聲,科尼亞複國軍士兵們的呐喊也同樣慷慨激烈,除了絕不發起會招致拜林斯軍隊可怕打擊的大舉攻勢,其他一切都讓人心潮澎湃,心情激動。
麵對這種正常情況下會令人心生詫異的戰鬥,拜林斯軍隊上下先是茫然無措,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科尼亞複國軍出工不出力,隻可能是一個原因,那就是這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確確實實因為影牙騎兵軍團達恩上校的夜襲,失去了對付國軍的掌控!
一般來說,如果是正規的、訓練有素,組織嚴密的軍隊,那麼最高統帥就算會因為某種原因無法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那麼也會有其他人臨時接手,絕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意外而動搖整支軍隊的大戰略,可是………
可是科尼亞複國軍僅僅是一支倉促整合起來的軍隊,雖然其中不缺少原科尼亞王國的軍官與老兵,可是更多的人卻隻是剛剛穿上軍裝的平民,至於上令下行一類對軍隊非常重要的紀律、精神方麵的東西,科尼亞複國軍還遠遠沒有培養出來。
事實上,雪特將軍昏迷的幾天裏,科尼亞複國軍內部已經爆發了非常嚴重的爭吵與衝突,而爭執的目的並不是要不要遵照雪特將軍遇襲昏迷前的命令,向阿拉貢城發動不計代價的猛攻,而是為了爭奪代表著權力的科尼亞複國軍的最高指揮權。
拜林斯軍隊並不知道,城外的敵軍正在圍繞著雪特將軍昏迷而空缺出來的權力鬥爭著,不過這並不妨礙拜林斯士兵在震天的喊殺聲中享受每日裏的和熙陽光,按照命令,隻要科尼亞複國軍不靠近阿拉貢城五十米之內,輪流在城頭防衛的拜林斯士兵就不得發起任何攻擊,隻允許做一些威脅性的行動,比如說,把沉重的檑木推出城外,砸在空無一人的城牆根上,然後在吃力地攪動絞盤,把檑木在提回城頭。
“反正科尼亞人也不會真的向我們發起攻擊,所以隻要裝裝樣子就好,要保持克製,不要挑起火氣,不要打破現在的默契!”
低級軍官們帶著微笑這麼告誡自己的部下,老兵們也互相提醒著、打趣著同伴,不要手一抖,一激動什麼的,讓裝腔作勢的科尼亞人真的流血。
“他們玩他們的,我們樂我們的,不要讓血腥味打攪了我們的友誼賽!”
這種奇怪的狀況一直持續了整整十天才結束,因為雪特將軍終於在這一天醒了過來,強忍著胸口的傷痛,不顧醫生和牧師一致做出的警告,要求這位重傷號臥床休息,雪特將軍掙紮著出現在還在爭吵不休的複國軍軍官們麵前,並臉色鐵青地大致了解了十天來發生的一切。
“居然浪費了整整十天的寶貴時間!你們想要自殺嗎!咳咳咳咳………”按著被白布層層包裹的胸口,不顧因為惱怒再次迸裂的傷口處滲出的鮮血,雪特將軍怒斥道,可是一連串肺部傷勢引起的咳嗽卻讓雪特將軍無法繼續指責鼠目寸光的部下,而是疲憊地坐下去,無奈地閉上眼睛。
不過雪特將軍很快就重新睜開雙眼,威嚴的氣勢讓誰也不服誰的科尼亞複國軍的軍官們都緊緊閉上了嘴巴,即使是連基爾尼親王,也同樣做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
看著突然間鴉雀無聲的部下們,看著沒有一點擔當,沒有表現出一絲王族應有風範的基爾尼親王,雪特將軍忽然失去了繼續指責下去的欲望,於是這位自知自己現在精力嚴重不足的將軍把注意力放到了最緊要的軍務上,而雪特將軍第一件要了解的事情,不是針對阿拉貢城的戰鬥,而是拜林斯王國的動靜。
讓雪特將軍長出了一口氣的是,這十天裏,從科尼亞各地傳來的情報都是好消息,拜林斯王國似乎忘記了阿拉貢城,忘記了阿拉貢城裏有一位拜林斯王國的公主,忘記了山巔之城中有上萬名拜林斯軍人,無論是哪一個方向,都沒有發現一名增援阿拉貢城的援兵!
至高神保佑,我們居然如此幸運!雪特將軍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情報,原本的擔憂減輕了許多,一絲喜悅讓雪特將軍的臉色平緩了一些,但很快雪特將軍就重新想起了自己昏迷前製訂的戰略。
“現在、立刻、馬上,向阿拉貢城發起攻擊!”掃了一眼靜悄悄的軍帳,雪特將軍說道,臉龐冷靜、堅定,語氣裏沒有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