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別離,溺水的疼(1 / 2)

世間沒有無憂的快樂。很多人,都是幸運之神擁抱慣了,一旦它撒手便覺得一切都失去了,那種疼痛遠大於從幸運之神從沒有光顧過的索然無味。梅琮佳算是那種比較警醒的人,但是這段戀愛還是談得有些昏天昏地。

那天,梅琮佳往魏翔家裏打了一個電話,本要說的內容已經她早就不記得了,但是因為魏翔的媽媽李大護士長誤接了她的電話,大約是說魏翔就要高考了,她不希望有什麼人影響她的兒子之類,反正都是一個媽媽應該說的話,也是該有的語氣,但是在梅琮佳聽來就成了奚落,成了警告,也讓她徹底覺悟了她與魏翔朝朝暮暮的時光大限將至。她嚇壞了,除了第一聲“喂”之外,沒有再說一個字,就淩亂地掛斷了電話。

之後的好幾天裏,梅琮佳都很懶得跟魏翔,她不是成心想疏遠他,隻是覺得他媽媽批評教育了她,她有些委屈,隻暗暗地跟自己較勁兒,她對魏翔都隻字不提這件事兒。當然,她並沒有要放棄他,她對他的在乎和依戀,已經深入骨髓了。

夏天的夜晚,靜得可以聽到窗外的蛐蛐叫,梅琮佳卻因為這叫聲而煩躁起來。

這是她和魏翔交往的第七個月,在這七個月裏,他給她寫了二十三首小詩,送了五件小禮物,他牽過她的手,對她說過他要娶她的傻話,而唯獨沒有提過離別在即的傷感,若不是他的媽媽接了電話,她幾乎都快忘了,他是一個臨近畢業的高三學生。

她躁動不安地在日記裏寫道:

“我應該怨恨李大護士長,她是他的媽媽,他媽媽對他的愛遠遠超過我對他的愛。我應該感謝她驚醒了我的美夢,即便我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我也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去麵對他與我的分別!

我不知道他不提,是因為他向我一樣忘了這件傷感的事兒,還是他一直細數著我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保護著我美麗的夢不要輕易驚醒。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改變不了他將離我而去的事實!

我真的不知道,他到了大學會不會愛上其他女孩,我擔心,不是因為我不相信他,而是我明白感情是一種奇妙而自由的東西,我不能束縛任何人的思想,不能使時間凝固,不能把他永遠放在自己的掌上,我真的很害怕……有時候我很希望他今年考不上大學,再複讀一年,可是,我知道我不應該這麼自私。

如果他走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麵對以後的生活……”

這種矛盾的,緊張的心理一直糾纏著梅琮佳。梅琮佳甚至清楚的知道,這種糾纏其實源於她自身,源於她執意苦行的靈魂,生命所有的悲愴、壯麗、啜泣、呻吟、美麗,皆源於最終極的渴望,但是,明白歸明白,卻無從逃避!

這是第二個令梅琮佳心急如焚的暑假,好像更甚於去年中考的那個暑假。這種煎熬幾乎可以將奶奶對她的各種刁難都忽視掉了。無論如何,她都要找個借口回一趟城,她要知道魏翔考的怎麼樣了,還有,她要爭取更多分分秒秒和他在一起。可是,奶奶這些天看她看得比深牢大獄裏的看守還嚴,老太太似乎很享受祖孫倆互看不順眼的日子,除了彼此嫌棄她之外,她似乎找不到更有意義的事兒了。

那天是趙康一個人頂著大太陽,蹬著山地車走了二十多裏路,來告訴他的外婆他考上了武漢醫科大學。魏長英看著麵紅耳赤的外孫兒有些納悶,但是她心裏是歡喜的,什麼也沒多問,又是切西瓜,又是包餃子的忙活了半天。魏長英其實不知道武漢醫科大學是什麼名堂,但是她的外孫子考上大學這件事兒怎麼都是理所應該的。

飯後,梅琮佳在樹蔭下的水井旁洗碗的時候,趙康才悄悄地尾隨過來。

他不知道怎麼開口,但是他就是為了梅琮佳和魏翔來的,這一點兒,兩個人都心照不宣。所以,梅琮佳一直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