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行走。這種等待令人窒息!
直到那扇門開了,有幾個白大褂從裏麵出門,他們才騰地站了起來。坐著的時候不覺得,一站起來梅琮佳發現她的腿和腳都很疼,疼得幾乎邁不開步子,她被許宣攙著,一瘸一拐地走了上去。
“醫生,怎麼樣?”梅琮佳戰戰兢兢地問。
醫生摘掉口罩,搖了搖頭,“不太好,病人家屬還沒到?”他看了看麵前這幫年輕人,顯然這些都是患者的同學朋友,站在最前麵的是他的女朋友吧,但是,在病危通知上簽字的事情顯然不能由他們代勞,這個,醫院有規定。
梅琮佳的嘴唇顫了顫,這個“不太好”是什麼意思!
“病人家屬呢?”醫生瞟了她一眼,接著問。
“我……我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不是妻子,不存在法律關係,所以我們還是要患者的直係親屬簽字。”見慣了這種場麵的緣故吧,醫生很平靜地向她解釋說。但這些話,的確夠傷人的,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她梅琮佳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梅琮佳恨恨地看著他,“能不能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她的語氣很硬,有點惱怒的意思了。她旁邊康博許宣他們都想製止她,可是,又沒敢,都緊張兮兮地看著醫生。
“哦,他沒、沒直係親屬啊,醫生,他是孤兒院長大的。”曲敬克突然想起來了。
醫生皺了皺眉毛,對梅琮佳說,“好吧,你跟我來!”
梅琮佳跟著醫生一瘸一拐地走到長廊一頭,這時候有護士拿著龔潮的病危通知書過去,梅琮佳在上麵簽了字。這個過程很快,可能也是她並非是患者直係親屬的關係吧,他們也沒有向她做解釋簽字的風險性,以至於,她並沒有覺得寫了自己的名字有多沉重,隻一心惦記著龔潮到底怎麼樣了?“醫生,他會s……”那個“死”字,她還是問不出來。
醫生看了看她的受傷的腳,又看了看她一身家居服的穿戴,以及失魂落魄的神情,心一下子被她觸動了,“姑娘,這樣跟你說吧,患者的情況非常不好,他的顱骨當時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有嚴重的積血,還有他的左腿,我怕保不住了,我們剛剛先給他做了開顱手術,但是,並不樂觀,如果四十八小時之內要是醒不了的話,就可能永遠都醒不了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要是能醒過來呢?”對,他說了“如果”,就是說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她要相信奇跡。
“我也不能完全保證他的腦子能完全清晰過來,我的意思是說,他極有可能變成植物人!姑娘,你……”他很想說,姑娘你還年輕……但又覺得實在不合適,也是,整天在端著手術刀給人開顱的醫生,確實不太善於表達。
梅琮佳完全懂他話裏的意思,但是卻沒心思順著他的由頭往下想,也沒法往下想下去,隻要一想,心都會破碎了,落滿一地。
當梅琮佳看到龔潮的時候,她隻能透過厚厚地玻璃罩子遠遠地觀望著他,一塵不染地白色的重病監護室裏,龔潮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都看不出來他是活的還是死的,他的頭上,前胸,胳膊和腿上,全都紮著蹦到,還帶著氧氣罩。眼前她看到的這個……她簡直都不忍心看下去,一點兒也不願相信這個渾身包裹得跟木乃伊一樣的東西就是她的龔潮。
她轉身哭聲跑了出去,除去來得路上麵對那些不相識的行人她肆無忌憚的大哭,她第一次當著康博他們的麵哭了出來,眼淚終於決堤了,止也止不住。
他們跟在她的身後,分別小聲地啜泣,任何寬慰的言語都是無功的,所以,真的不必說了。
梅琮佳摸了摸身上,發現手機沒拿,“龔潮的手機還在嗎?”梅琮佳抽了下鼻子,“我得給院長媽媽打個電話……”她的眼淚簌簌地。
曲敬克把龔潮的手機遞給她,屏幕上是他們的合照,笑得那麼好看!眼淚再一次往外湧,按動了院長媽媽辦公室的號碼,嘟了幾聲之後,是朱青蘭溫和的聲音,“臭小子!這些天不給我打電話?死哪兒去了?”
“媽媽,”梅琮佳使勁兒忍著哭,“媽媽你來國際醫院吧,龔潮病了。”
“龔潮病了?什麼病?嚴不嚴重?你讓他跟我說話!”朱青蘭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急。
梅琮佳開始嗚咽,“媽媽,你快來吧,我再這兒等你!”她果斷了掛斷了,她不忍心說真話,但是她又從來講不了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