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兒,”梅琮佳終於落落地向他慘淡一笑,“不好意思,讓你為我擔心了,我真的沒事兒……”她的言外之意是在逐客了。
“梅琮佳你別這樣,至少,我們還是朋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永遠都願意為你效勞!”他還有改不了他那有些帶著天真的倔強,但是,他真的很想為她做些什麼,梅琮佳從小到大一直很坎坷,從前他錯誤地以為她很脆弱,想幫她,救贖她,後來發現她的內心很強大,有時候他甚至認為自己在她麵前也算個弱者,越是這樣,他就越是希望能幫到她,真心的,因為愛慕,也是因為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那就幫我把這些東西送去上海孤兒院給朱青蘭女士吧!”梅琮佳指了指沙發旁邊的幾個紙箱。
“什麼?”魏翔皺了皺眉,他有些不明白。
“這些是龔潮的遺物,龔潮十二歲就給包先生接出來念寄宿學校了,從那時候離開孤兒院之後就沒有再回去住過了,我想院長媽媽那龔潮的東西都是他小時候的,把這些給她,多留些念想吧!”
魏翔更不解了,這堆得滿滿的一箱箱東西都要送出去?他是想讓她慢慢忘記龔潮,但是沒想讓她把自己的心撕碎,“全部嗎?”
“有龔潮的畫兒陪著我呢,”梅琮佳看著滿牆的油畫,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還有,龔潮他就住在我這兒,就足夠了!這些東西,院長媽媽比我更需要!從來,人人都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苦的人,可是跟院長媽媽比起來,那些小痛小傷都上得了什麼……”
魏翔的心很疼,她的平靜,其實是一種麻木失真的冷靜顯示出的對生命的無可奈何,他看得出,龔潮的死亡讓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黑色的血液包圍了,讓她陷入不知所措的泥濘裏。梅琮佳也不是第一次經曆生死離別了,但是,並不代表她就可以對災難免疫了,她是很堅強,但是,並不代表風雨可以盡情地肆虐。
有一種感覺,就像是有一把刀,把她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往下剔,思念,且深且濃,這種痛就會刻骨銘心,就會一直延續,並且留下永遠都抹不掉的傷疤。
魏翔拉著她坐下,大大小小的紙箱堆得慢慢的,走到沙發前也要大費周章。
“我叫了圓通快遞,他們一會兒就會來取件,琮佳,跟我說會話兒吧,我怕你悶壞了。”
魏翔的誠懇讓梅琮佳稍微放鬆了一些。
“可以聊龔潮嗎?”
“當然。”
“龔潮說走就走了,你信嗎?”
魏翔把胳膊繞過她的脖子,拍了拍她肩膀,“都過去了……”
梅琮佳完全失控地撲到他的懷裏痛哭起來,“我愛他,你知道嗎?是愛,深到骨髓裏的愛,這種愛很難愛著愛著就切斷了,真的斷不了!”
“他也愛你啊……”
她像孩子似的滿足的點了點頭,“對啊,他也愛我,我們每天都約會,傍晚牽著手到外灘閑逛,逛到天黑才回家……吃飯的時候他總是把自己碗裏的飯菜喂到我嘴裏,……我不喜歡吃肥肉,龔潮就把所有的肥肉咬下來,把瘦肉都給我,我愛吃青菜葉子,他就把青菜葉子留給我,他的碗裏全是菜梗!……”梅琮佳說著說著,淚流滿麵了,“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對我這麼好,這麼寵我……”
他們的故事總是讓他嫉妒,“可是,梅琮佳你應該麵對現實,他已經走了,而你後麵的路還很長!”
“你想說什麼?”梅琮佳警覺地看著他。
魏翔一愣,他真的很意外這時候能看到她如此犀利的目光,他是該喜呢,還是該憂呢?“沒什麼,我想說,每個人都會長大,在這個過程中都會經曆一些事情,有快樂的,有憂傷的,甚至還有一些是慘痛的,但是這都是經曆而已,我們每個人都必須開向未來……”
“我不想聽這些!”梅琮佳倔強地扭過頭去,她不傻,她懂他的意思。
魏翔果然就不說話了,他的眼睛裏藏住了那種失控了的渴望。這種渴望其實很清白,就是希望她振作起來,想一個正常的女人一樣麵的接下來的生活,可惜,她聽不進去。不過,不急,可以慢慢來,她到底沒有做什麼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