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犧牲品,非戰利品(1 / 2)

古鵬飛在酒吧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紅酒,充血的眼睛看上去都下陷了。其實,從家裏出來之前他哭過了,在空空的大房子裏嚎啕大哭,一個人哭起來特別傷感,就像現在一個人蹲在角落裏喝悶酒一樣傷感。他從來沒有意識到過,自己竟能這般脆弱,脆弱到可以毫無顧忌地大哭,更是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竟能這麼傷心,傷心到忘記了自己已經是個過了而立之年的男子漢了。

他愛他的妻子,而且是那麼深切地愛著,像梅琮佳這樣敏感細致的女人的怎麼可能會感覺不到,既然她能感覺到,善良如她,她怎麼可以那麼殘忍地無視他的情意,而對那個死人念念不忘呢!

或許,真的長成一個男人之後,才知道什麼愛,知道什麼愛,才知道什麼是痛了吧。

或許,真的長成一個那人之後,才知道忍著痛,能忍得住這痛,才更想留守住這愛了!

他突然有些自嘲,想他古鵬飛活了三十幾年竟也有如此狼狽不堪的時候!他踉蹌了兩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拍到吧台上幾張紅色的票子,鬆鬆垮垮地向外走,感覺到頭有些暈,很難受,但是總體上意識還算清醒,他還知道他應該回家了,無論如何他都不該那麼粗暴地向妻子女兒發火,他討厭早上那個暴躁的自己,又心疼早上那個悲傷的自己。

“鵬飛!”不知道是誰,突然從他的身後抱住了他。

古鵬飛怔了怔,他試圖用心地去感受這個溫暖的懷抱,但是這個擁抱確實讓他感覺陌生,他撥開箍住他的那雙手,轉過身來看她,“小可……”他急急地推開她,“小可,你怎麼又來了?你不是走了嗎……”

他還記得兩年前的那天,在樓下遇上任小可企圖接近梅琮佳和天天,他先是把妻子和女兒送上了樓,就被梅琮佳趕著停車拿中藥和天天的小推車了。誰知,他下了樓發現任小可還在,幽幽地看著他,等著他,就好像料定了他還會回來一樣。他氣勢洶洶地指責了她自私、貪婪、心懷叵測。任小可當天的情緒也很激動,揚言她再也不會愛他這麼狼心狗肺的男人了,還說她會把他家對麵的房子賣了。她罵他罵得淋漓盡致,而他也受得暢快淋漓。就仿佛一切問題都解決了,而他的“病”也不治而愈了,當晚跟妻子恩愛了很久。

但是今天,任小可居然又冒了出來,古鵬飛頓時就被驚著了,酒也醒了不少。

任小可自然而然地扶著他的胳膊,自然而然地笑著,很像是多年的好朋友,也像相濡以沫地愛人一樣,“瞧你,喝成這樣,我送你回去吧!”

古鵬飛胡亂地掙脫她的糾纏,如同躲著蛇蠍一般,“不用,我不用你送,我自己能走!”

任小可厲聲說,“別鬧了,喝這麼多酒,還想自己開車,你不要命了?!”

“要不要命跟你沒關係!”他當真受不起她的關心,即便是醉著的,他也有自知之明。

“對,你這條命跟我沒關係,跟你老婆孩子有關係嗎?” 任小可拉住他,拖著高大的身軀就往外走,就像是收服了一個不聽話的大孩子。

任小可把古鵬飛塞上了一輛出租車,不一會兒他便在車上懨懨欲睡了,他是靠在任小可的肩上的,不一會兒就靠到她的胸前了,任小可撫摸他的臉的時候,他有些知覺也有些迷糊,又過了一會兒,他真的睡著了,什麼也不知道了。

“小姐,你們到底要去哪兒啊?我都繞著靜安區轉了三圈了,您想好去哪兒了嗎?”司機師傅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車後座上的一男一女。沒錯,他們一直不喊停,他就有錢賺,可是從內視鏡裏看著這女人貼著這男人的架勢,怪瘮人的。

“就近找個酒店停下吧!”任小可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絲幽怨。

古鵬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酒店房間裏陌生的檀香味兒讓他惶恐不安,他的身體陷在潔白柔軟的蠶絲被裏,竟然一絲不掛。他用兩個拇指壓了壓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模模糊糊地想起他在酒吧偶遇任小可的事情了,他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古鵬飛掃視整個房間,卻沒能發現任小可的影子,最可怕的是,床上,沙發上,地上,都沒有他自己的衣物。如果她不回來,他就沒有衣服可以穿,沒有衣服穿就沒有辦法出門了,這個陰險的女人!他使勁兒地回想昨晚的事,和任小可睡了沒有,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想不起來就是沒有吧,他在心裏默默地安慰自己,但是還是很憤怒,覺得又被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耍了一次。

同時,對他的妻子滿心地愧疚!結婚四年了,第一次和梅琮佳撕破了臉皮,也是第一次夜不歸宿,他心裏慌得很,也怕極了。他搞不懂任小可又在搞什麼名堂,總之,他是被她困在這裏的,想想氣得牙根兒都癢。他想先給梅琮佳報聲平安,不料發現他的手機丟在床頭櫃上,連後蓋和電池板也不知道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