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現在即使真的逼著我還錢的話,我沒有一分錢的,我隻有這一條命,你可以隨時拿走……”徐虎說著嘴巴在和煙嘴兒接觸的時候發出了“噗噗”地聲音,看來這一口的煙,他是卯足了勁兒的抽的。
我扁了扁嘴巴,吸了一口氣,“我真沒有這個意思。”他被人逼債逼的有些神經過敏了,所以才會懷疑我來找他是不是也是想找他要錢,可是田地良心,我壓根兒沒有這個意思。徐虎看看我,繼而笑了,“我會還的,雖然我現在一無所有,但是還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會還的。”
我點點頭,“我相信你,可是我還有一個事情想和你說的…….”我手一滑,手裏麵吃泡麵的叉子,一下子落在了泡麵桶裏麵。我從包包裏麵拿出了紙巾,把沾滿了油漬的叉子從桶裏麵撈了出來,擦拭幹淨。
徐虎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有話就說吧,不用顧慮什麼的。”我把上麵都是紅油的紙巾丟進了垃圾桶裏,“那個,是關於子瑩的,她前一陣子真的懷孕了,但是你都不相信。”我停頓了一下,因為我看到徐虎的瞳仁兒猛地收緊了一下,“孩子真的是你的!”我下定決心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徐虎沉默了,從煙上麵掉落的煙灰,一下子抖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麵,但是他都渾然不覺,“她現在怎麼樣了?”徐虎皺起了眉頭,手裏麵煙已經燒出了長長的一截灰,他都沒有磕下來,我看著那搖搖欲墜的煙灰,原來他對於老大,還是有感情的。
“她把孩子打掉了,是我陪她去的,那一天在醫院裏麵遇到你的時候,是她剛剛做完了手術有一周的時間,我和她一起去複查。”我喝了一口湯,被濃鬱的辣味燙的有些齜牙咧嘴,看來徐虎這家夥喜歡吃辣的,麻辣牛肉麵這滿滿一包的辣料,也全部被加到裏麵。
我抹了抹嘴巴,往口腔裏麵急促地吸著新鮮的涼氣,辛辣帶來的刺激沒有讓我的神經這麼敏感,我的心裏也在觀察著徐虎的表情,老是害怕自己的話語會讓麵前這個人不淡定。畢竟現在真的不能把他歸為正常人的行列。不管是生理還是心裏。
被燒的幾乎要熄滅的煙還是被徐虎一揚手之間丟棄在了垃圾桶裏麵,但是餘火兒還是未熄滅,在垃圾桶裏麵不知道點燃了什麼,有一股紙屑燃燒的味道。徐虎長長地“哈”了一口氣,兩隻手從下巴到額頭把整個的臉龐捋了一遍,連帶著吸了一下鼻子。
“我對不起她,真的。”他淡淡地說,“但是請你相信,我肯定會補償她的。”他定定地看著我,“請你相信我好不好?”時間又靜止了,環境又沉默了,隻有在房間裏麵靜靜地漂浮著的異味,還有心中的時鍾在一分一秒的,滴滴答答地走著的聲音,提醒著我時間在流逝。
我看著徐虎的臉,腫的就像是一塊加了紅棗兒和葡萄幹的發糕,呃,還是黑米蒸出來的發糕,我還想起了在那個廢棄的倉庫,蜷縮在地上就好像剛剛被抽掉了蝦線的徐虎,一臉驚惶的老大,還有我背上被抽的那一鞭子,現在這個時候,雖然那道疤痕現在已經基本痊愈,但現在貌似卻受到了某種心電感應了一般,還是隱隱地生疼。
徐虎還是定定地看著我,好像再等待著我最後的確認一樣。“我相信你!”雖然背上的殘餘的疼痛還在,雖然我和徐虎現在基本上連朋友都算不上,但是我仍舊願意相信他這句話是真的,就像我相信天上的星星會說話一樣。即使這是極小概率的事件!
徐虎愣住了,繼而點了點頭,“謝謝你!”他微微的笑了,這是我看到了他那幾乎是終年不見天日的臉上第一次有了鮮活的顏色,這絲的笑意就像是一縷暖暖的陽光,在臉頰上麵歡快地流淌著。
我還是相信這個世界上人會變好,就像幸福穿過了冬天的風雪和春天的木柵欄之後,終將會抵達一樣。“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我把泡麵盒子放到了垃圾桶裏,繼續問著徐虎,他又沉默了,半晌抬起了頭,“我還沒有想好,但是有一點兒確定的是,我必須要把錢還給你們,再者還要給我奶奶留下一筆錢。”
他淡淡地說著,雙手揣到了羽絨服的口袋裏麵,這個屋子寒冷的就跟個冰窖差不多,我隻坐了這麼一會兒忍不住的手腳冰涼,在這種環境下麵居住,對於他身體的恢複,肯定沒有什麼好處的。這種環境是個健康人都會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