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鍾濤模模糊糊地做了個夢。
他又夢見了學校的操場,芳草淒淒,寂靜無聲。
他就站在空曠的操場上,孤立無援,四周隻有黑漆漆的黑暗。
突然,他發現黑暗中兩團白光。
是那個東西的眼睛!
他摸遍了全身,什麼武器都沒有。
該怎麼辦!?
他急中生智,撒腿往校門口跑。
他能感覺到那個東西就在他的身後,如影隨形。
他跑啊跑,卻怎麼也跑不出操場,周圍永遠都是一樣的景色,芳草萋萋,寂靜無聲。
終於,他放棄了,停了下來,扭頭向後看,隻見那兩團亮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想嘶聲尖叫,但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嚨般發不出聲音。
突然,他聽見“咚……咚……咚……”
他打了個激靈,醒了。
“咚……咚……咚……”
就是他那天晚上聽見的聲音!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
看吧,其實命運已經給了很多提示,隻是沒人注意。
鍾濤起身下了床,從貓眼裏看了看。
貓眼是一個很有趣的東西,它是一個預見未來的工具,可以讓你看見幾秒之後,你會遇見什麼人,幾乎每家每戶都有。
有人敲門後,你就會從貓眼裏看一下。
門外可能是推銷員,
可能是鄰居,
可能是朋友,
也可能是你的仇人。
鍾濤發現貓眼裏是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她低著頭,長長的頭發從兩邊落了下來,遮住了臉頰,穿著白色的連衣裙,不停地敲著鍾濤家的門。
“咚……咚……咚……”
鍾濤有點怵,壯著膽子問: “你是誰?”
“我是你下麵的鄰居,我姓陳。”
她的聲音有點飄。
“陳小姐是吧,你有事兒嗎?”
“你家太吵了,能不能安靜一會兒。”
鍾濤一下子懵了,家裏明明隻有自己一個人,怎麼會吵?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啞啞的,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樣。
那個女人看見她達到了目的,慢悠悠地走下樓去。
高跟鞋在地上敲出“咚……咚……咚……”的聲音。
看吧,命運之神又給了一次提示。
鍾濤雙腿發軟地癱坐在門邊。
弄出聲響的是另一個自己嗎?
自己真的有兩個嗎?當一個睡覺的時候,另一個就會出現?
他在幹什麼?跳舞?打球?跳繩?
鍾濤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對自身感到了恐懼。
有謠言說:爾東靜變成了市委書記的情婦。
很多記者跑來劇組打聽是不是真的。
辛備很無奈。因為他知道,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天,他和爾東靜正好單獨在化妝師。
爾東靜穿著那件寶藍色的裙子,白色的高跟鞋,將柔順的頭發撥到耳後,專心致誌地看著劇本。
辛備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小靜啊,你認識這部戲前一個女主角嗎?”
辛備覺得爾東靜在暗暗打量著他,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看到辛備看她,爾東靜又急忙低下了頭。
“不認識。聽說好像車禍死了。”她有點輕描淡寫地說。
“對。”辛備覺得她在撒謊,一個人撒謊是有目的的,她的目的是什麼?
辛備不動聲色,繼續問:“你這件衣服挺漂亮的,在哪裏買的呀?”
爾東靜從椅子上站起來,在他麵前轉了一個圈。
“好看嗎?這是我最愛的人送給我的,世界上獨一無二。”
那神情,那語氣,那衣服,和死去的陳美雪一模一樣。
辛備嚇傻了,瞪著眼睛,大氣也不敢喘,拿著劇本逃似的跑出了門。
他能感覺到爾東靜像蛇一樣地眼神追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