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主落座!
至此,潘興才發現了事情的不對頭。
郝命居然甘願坐在沈少廉的下手位子,也就是說,兩人中,主事的人,倒是他沒瞧上眼的沈少廉。
對於沈少廉,潘興也是略知一二。
當初沈少廉欠下了印子錢,幾乎被送進大牢。
那次可是丁奎出麵找的潘興,讓潘興小小發了一筆財的。
“郝老弟,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潘興情知自己判斷有誤,卻又拉不下麵子開口,便直接擺出一副生冷的麵孔,問責。
沈少廉嗬嗬一笑,道:“師爺,貴庚啊?”
“嗯?”
潘興麵色越冷,沈少廉這莫名其妙的問話,讓他感覺很不爽。
“師爺該有不惑之齡了吧!”
“你到底什麼意思?”
以潘興的老道,瞬間明白,沈少廉這是在威脅他!
沈少廉嗬嗬一笑,從懷裏拿出一本書,輕輕放在了麵前的桌子上。
潘興抬眼望去,身形頓時一矮,整個人變得有些惶惶。
《大誥》!
《大誥》可是老朱同誌以誥文的形式發布的刑典,《大誥》每戶一本,家傳人誦。家有《大誥》者,犯笞、杖、徒、流之罪減一等;無《大誥》者,加一等;拒不接收者,遷居化外,永不令歸。
手持《大誥》,即便是平民百姓,也是能將貪官當堂給綁了的!
沈少廉對明史的了解雖不是很詳細,但也知道大明的禦用農民陳壽六。老陳是個老實人,被當地的縣吏迫害,忍無可忍,便拿著《大誥》,綁了縣吏,進京告禦狀。
老朱同誌很高興,重重獎了老陳,並有旨意發出。
這事兒,可是史上名篇。
而今,沈少廉拿出《大誥》,潘興當時就懵了!
他幹的事情不少,若真的被一件件查出來,他的下場,比起那迫害老陳的縣吏,隻會更慘。
“郝老弟,這是丁百戶的意思?”
潘興看向郝命,他可不想死。
誰要他死,他就拉著誰一起死!
“潘師爺,這不是丁叔的意思,也不是誰的意思!其實,這,沒什麼意思!”
沈少廉將《大誥》收起,揣回懷裏。
潘興更傻,完全摸不準沈少廉是個什麼意思。
“潘師爺,您覺得童四海的事情發了,他會放過您嗎?”
沈少廉微微笑著,言語清淡。
潘興身為刑名師爺,對朝廷裏的一些案件,自然是知之甚詳。
童四海若真的案發,不但是他,被牽連的人,可是會很多。皇帝陛下對這種官商勾結的案子,向來是用刑甚嚴。
“還請沈老弟教我!”
心神還未從《大誥》的震懾中回複,潘興現在可以說是六神無主,別說是思考問題,說話都有些不是很利索。
“潘師爺,你說,童四海做的事情,是不是死有餘辜?”
“是!”
“那,您還在等什麼?”
沈少廉抬手,輕輕敲打著桌麵。
潘興的麵色頓時蒼白如紙,他可是收了童四海不少的孝敬。甚至,比知府都要多。一旦童四海把這事兒抖出來,他也就完了!
“拒捕,也是有的!”
沈少廉不輕不重地冒了一句。
潘興的雙眼立刻亮了起來。
唯有死人,才能永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