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還沒正式開業,沒有靡靡的歌聲,也沒有沉醉於空虛夜色的臉龐。
餘雲飛卻依舊感受到了何為紙醉金迷。
天花板上的吊燈與四周的壁燈散出耀眼奪目的光芒,印在牆壁上,落在餘雲飛的眼裏。
它們像溪流中一尾尾彩魚,爭相追逐嬉鬧,又似盛夏在叢間的飛舞螢火蟲,點點光斑擴散,暈開,流光溢彩宛若霓虹萬丈。
強烈的視覺衝擊令餘雲飛體會了一把墜落雲端的暈眩。
陳翔將始終張著嘴的餘雲飛帶到酒吧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裏。
他從吧台處要了杯檸檬可樂,放在餘雲飛身前的桌子上,笑道:“你是小陽的同學?”
“嗯。”餘雲飛回過神,有些拘謹地應道。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不用這麼拘束,你看小陽,跟誰都自來熟。”
餘雲飛順著陳翔的目光望向同誰都熱情打招呼的李少陽,隻見他十分自然地搶過一個服務員手中的抹布,擦起了桌子。
那陽光開朗勁不由令餘雲飛失神,他茫然道:“平時在學校,他都不怎麼說話,對人也是一副愛答不理,高攀不起的模樣。”
陳翔雙手交叉,撐住下巴道:“我還記得小陽剛來鳳歌時候的樣子,和你現在差不多,拘謹得很。這幾年,他成熟了許多。人一旦長大,就不能隨心所欲地做自己。”
話語間,藍色的眸終究難掩一抹擔憂,凝視著舞台上的李少陽。
李少陽笑得很燦爛,隨意撥弄著琴弦,心底卻泛起了一絲苦澀。
他不是笨人,從陳翔的欲言又止中便猜到自己在這裏幹不長了。
正應了餘雲飛之前說的話,駐唱和古時候青樓裏的姑娘本質上是一樣的,不是賣藝就是賣身。
李少陽和陳翔的樂隊顯然是前者。
這並不影響新人戴安的選擇。
他嗓子一般,長相不錯,論實力也算不上佼佼者,好在鳳歌的老板是女的,所以他選擇了一條捷徑。
而老話說得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以鳳歌的規模來說,戴安要是來了,李少陽和陳翔中就要離開一個。
相比之後,走的自然是李少陽。
除非李少陽從賣藝轉型為賣身,不過很顯然,他不會這麼做。
他垂著頭,心中暗道:看來要找新工作了,好在下個月就滿十八了,機會也比現在多。
李少陽心裏有了打算,也看開了,一臉燦爛笑容地望向今夜的第一位顧客,掃弦,開嗓。
那沒心沒肺的開朗樣,不由地讓陳翔直搖頭,也讓餘雲飛再一次張大了嘴,也不知今夜過後,他的下巴會不會脫臼。
一個小時,餘雲飛看著李少陽在不大的舞台上又唱又跳,歡快的曲風,燦爛的笑容以及七彩燈光下的汗珠都讓他重新認識了李少陽。
而李少陽知道今天可能是在鳳歌的最後一場,對於鳳歌,終究有些留戀,畢竟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是鳳歌給了他一個可以養活自己和妹妹的舞台,所以今夜的他特別賣力,隻可惜他的時段已經結束了。
替換他的是戴安。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鼻梁上駕著一副黑框眼鏡,一雙桃花眼帶著些許媚態,而望著李少陽的雙眸隻有嘲諷與不屑。
李少陽對於戴安的敵意視而不見,因為他的目光被門口的女孩吸引了。
不自覺地,心跳亂了。
他怔怔地站在絢麗流動的燈光下,看著一襲紅裙的女孩,秦若瑤。
他不由想到一句歌詞: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