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錦年出現在她的麵前,他一身的戎裝,窗外閃電劃過,慘白的光芒下,他的黑色細甲凜凜。
花翻試了幾次,都沒有能開口說話,鼻腔一酸,被雨水淋的發痛的眼睛中有一股濕熱的液體不受控製地簌簌落下。冰冷的麵頰因為眼淚而變得滾燙。
上官錦年的煙眉微微皺起,似乎已經等了她很久了。
花翻伸手擦掉臉上的雨水和眼淚,隨即認識到自己失態了,明明她是逃跑的,明明一點都不想要見到他,可為何竟然哭了起來?可是她的心髒卻並不聽從使喚,像是夜鼓一般瘋狂地跳動著。
花翻伸出滴著血和雨水的手指,想要觸摸他。她有些懷疑,這還是一個夢境。
可她的手卻被上官錦年反握住,緊緊的握在他溫熱的手心之中。他輕輕把她拉入懷中,手臂抱緊了他。
感受到他的體溫,花翻這才意識到自己作為一隻落湯雞的寒冷,禁不住地連打了好幾個寒顫,引得抱著她的懷抱禁錮地更加緊了一些。
他的懷抱,不可能虛假。這就讓她更加的懷疑,更加的不知所措。上官錦年應該帶著他的軍隊,隨著戰場向長安的方向遷徙,那與涼州所在的北方剛好相反,他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千裏之外的深山之中?
她從他的懷中抬起頭去,正視著他的眼睛,想從那一雙寒星一般的眸子中,找到什麼不屬於真實存在的證據。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找到,上官錦年順著她的目光低下頭去,與他四目相對,寵溺地用線條清晰的下頜去蹭他的頸窩,趁著她不自在地偏開頭的時候,毫無防備地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上全是一片雨水的潮濕,他的舌如同一條狡猾的蛇,撬開她的唇瓣,鬆開她的牙關,直去挑逗最柔軟的存在,去吸取最甘甜的蜜汁。
他十分霸道的味道混雜著雨水的腥鹹,透過口腔,灌滿了四肢百骸。她終於再也沒有一點餘力去想他到底是不是一個幻影,也忘了窗外的暴雨傾盆、危機四伏。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風終於衝破了門。
寒冷徹骨透心,她感到自己的身後站了人。三支玉笛一同鳴奏,聲音贅餘而混雜,再也不能用動聽來形容。倒像是一個瘋子在撕碎絲帛。
“你躲在這裏,算是自投羅網麼?”青嫵嬌襲襲的聲音傳來。
花翻轉過身去,想要以牙還牙,可一轉過身,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錯愕地回頭,身後空空如也。風吹簾幕,在昏暗之中狂舞,又哪裏有人的影子?
竟然是幻夢麼?可是她的身上卻明明殘存著他的體溫,她的唇舌之中還有他剛剛的霸道帶來的疼痛。
花翻皺了眉,眼瞳驚疑不定。
可青嫵三人卻把她的驚疑當做畏懼,不給她一點的喘息之機。
青嫵唇邊的玉笛之聲突然挑高,可怖的細細碎碎的聲音再次響起,腹蟲像一條河流一般隨著風雨破門而入,登堂入室,目標明確地直襲花翻的後背。
花翻愕然轉身,可是成群的腹蟲已經爬上了她的小腿,這些殘忍的蟲子不再隱藏自身的肉食本性,張開了口,咬噬著皮肉,脹鼓鼓的肚子吹了氣一般地鼓得越來越大。花翻握了拳向腿上擊打著,卻完全不能將這些微型的猛獸驅趕開分毫。
咬破的血管血流如注,腹蟲卻連這鮮血都不肯放過。溪流一般汩汩流下的血液被貪婪的黑色蟲子盡數舔舐幹淨。涓滴不剩。他們向外突出的眼睛因為血而變得如同魔族一般的鮮紅。
花翻緊咬了牙,釘在原地寸步難行。她的雙瞳因為太過於憤怒而出火,可青嫵卻巧妙地避開了那火焰,火焰落下,燒焦一片腹蟲。
“夠了,青嫵妹妹,命令說是阻止她,又沒有說要殺了她,趕明有了新的獵物,再喂你的小耍物們吧。”司雨放下手中的玉笛,勸解青嫵道。
剛剛還傾盆的暴雨立刻停住了。沒有了閃電,房內之剩了徹底的昏暗。
“司雨妹妹,你傷了她的腿,她斷然是走不動了。不如就這樣捆了,扔到庫裏去吧。”司風說道。
狂風也停止了。窗外的黑夜變得安靜,甚至還透過一些淡淡的月光來。月光之下,腹蟲卻仍然貪得無厭地在花翻的小腿之上獵食著,她雖然仍然沒有倒下,但是雙眼早已因為疼痛而變得失神,衣衫盡數濕透,不辨是雨水還是痛苦的汗水。
聽到司風司雨的勸解,青嫵瀲灩的美目一揚,有些賭氣地將玉笛從櫻桃小口上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