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重隻是問她是誰,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但卻難住了花翻。
“唐明真”這個名字,是上官錦年取的。“明真”二字是向一個已經升仙了的道士借來的法號,當初上官錦年為了掩蓋她魔族的本性,找來了這個名字。但究竟父母為她取得是什麼名字,她自己也不甚清楚。
“父親,我是您最小的女兒,您去世的時候,我五個生辰。”她隻記得這些。
唐重剛剛從墳墓中蘇醒,看到自己最小的女兒都已經長大成人,心中頓時升起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姝兒啊……你娘親呢?你的兄長們呢?”唐重問道,眼睛裏滿是關切。
花翻這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姝”,多麼秀麗溫婉的一個字,用做她的名字,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她一時語塞,要怎麼告訴他,唐家在二十年前就被滅了滿門,全族隻剩下了她一個後人?
“都在這裏了,唐家就是我,我就是全族。”花翻道。
煙紅淚嗆得直咳嗽。
花翻走上前去,輕輕屈膝跪了下去,對唐重說道:“父親,我知道您可能會很震驚,但是我還是必須要告訴您。唐家已經不在了,二十年前,就是在您死去的那一年,唐家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滅了全族,隻留下了我一個。現在已經二十年過去了,女兒本不想驚擾您的亡魂,但現在整個天下幹戈不止,女兒想要阻止這一切,也想搞清楚二十年前,我們全家盡數命喪黃泉的真相。父親,您應該對二十年前的舊事知情,請您不論如何都要幫助女兒。”
唐重的臉上寫滿了吃驚,對花翻所說的事實,他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接受。
花翻再次抬眼看去時,唐重已經是老淚縱橫。
“人人皆說什麼天命天命,其實所謂天命,實際上是災禍啊!我終其一生去尋找天命,卻不曾想找來的不是天命,而是讓我家毀人亡,讓全天下陷入混亂的災星啊!”
“您所說的災星可是天命五色詔?”煙紅淚問道。
唐重目光一轉,打量了一眼煙紅淚道:“褐發藍瞳。我知道你是誰,我認識你的父親。”
煙紅淚微笑,顯然他對此已經知道。
“老將軍,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讓唐家全家都盡數滅門的【災星】是不是天命五色詔?”
唐重道:“嗬,天命?真正的天命,人心中自有定奪,又哪裏會寫在一張紙上,這五色詔沒有為全天下帶來明主,反而給太多想要做【明主】的人帶來了搶奪的目標,是全天下的禍頭子。不論是當年還是現在,都應該燒之而後快!”
“您把五色詔燒了??”花翻聽出了問題的苗頭,沒等他說完,就驚訝地問道。
“正是如此。姝兒啊,我白澤一族,本就是為了天下能世代有明主當政,才存在於世上,所謂【奉書而治】隻是一個形式。五色詔帶來了戰亂和災禍,為父當然不能任由這種東西留存於世上。”
花翻茫然地點點頭,似乎懵懵懂懂地想到了什麼……
煙紅淚挑眉,幫她把懵懂挑明:“五色詔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確實也是天命所賜,違背它的人,必然會受到上天的懲罰。尤其是本應守護天命的神獸白澤,突然之間冒犯了天命,上天應該更加會嚴懲不貸吧。唐老將軍,在下鬥膽請問一句,二十年前,您去世的時候,是否正在燒毀五色詔?”
唐重雖然有一些不服氣,但還是點頭默認了。
“這就對上了。”煙紅淚說。“在下所找到的五色詔,上麵有一個燒壞的小角。在下還曾經十分費解,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
“你……”唐重顯然也對煙紅淚的言語放肆十分的不習慣。
花翻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她曾經以為,殺死自己的父親,是上官錦年所為,是他為了拿走五色詔,而殺了父親滅口。可現在父親親口所言,無不指向一個事實:上官錦年並不是當初的凶手。
花翻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問,既然殺死自己父親的凶手不是上官錦年,那讓唐家整族滅門的,是不是也並不是上官錦年?
唐重走上前去,扶起還跪在地上,忘了起來的花翻,手臂有一些顫抖。
花翻站起來。雖然她對於“父親”這個詞本就沒有什麼印象。但是如今唐重就在自己的眼前,她還是有些淚眼婆娑了。
煙紅淚不想打擾眼前這一幕父女情深的場麵。
“唐老將軍,既然您已經重新回來了,您是唐家的家主,也是親自經曆了二十年前那場變故的人。還是請您出麵,讓這場由五色詔引起的亂局,有一個了結吧。”煙紅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