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看得呆了,她甚至於看到自己頭頂正隱隱冒出一縷一縷的輕煙,那是她的靈魂在飄動。真真是,魂都勾走了。
看似不食人間煙火,如跌落凡塵的謫仙,然而飄渺中卻又帶著一絲妖媚,妖媚中帶著一絲慵懶。這明明是不同的風格,如今卻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身上,竟然無絲毫的違和之感,反而讓人覺得,他本就該如此。
“你終於來了,真好。”男子幽幽的張開紅唇,目光空洞,毫無焦點,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著蒼耳說。
“你是誰?你是在跟我說話嗎?”蒼耳終於回了神,靈魂歸位。她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
男子未答話,隻是遙望著星空,忽地嘴角扯出一絲釋然的笑,那樣的笑容讓人看了心疼。好像是背負了多麼沉重的包袱,終於可以放下。
良久,他才將目光轉移到蒼耳的身上,看著她,露出欣慰的笑。笑得風華絕代,笑得璀璨奪目。
“去吧,有我在。”他又是沒頭沒腦的來一句,蒼耳撓了撓頭,表示不懂。
別說她現在要裝出一副九歲孩子的智商,聽不懂男子的話。即便是她本尊,十七歲的年紀,任憑他這種前言不搭後語,莫名其妙的話,她也猜不透,聽不懂。
對視了半天,他總共就說了兩句。
“你終於來了,真好。”
“去吧,有我在。”
這樣的話,聽起來非但不懂,甚至心底毛骨悚然,涼涼的。
這是蒼耳與公子辰的初次照麵,當然那時候,他沒說自己叫什麼。隻是幽幽的來,又幽幽的走。
再次見他,是五年後,她終究是沒能躲過命運的齒輪,被狠狠碾壓了。五年人質生涯,她在帝雁國認識了朱易。
朱易是南雀國派到帝雁的細作,他在帝雁皇宮謀了個侍衛的差事,或許同是南雀子民,他對蒼耳總是多多照顧。
寒冬臘月,蒼耳每次冷得縮在牆角,抱成一團,每次都以為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朱易便會在最關鍵時刻送上溫暖。
久而久之,蒼耳對於朱易有了不一樣的情懷,至於那是怎樣的一種情愫。在當時,忍凍挨餓,垂死掙紮的時候,朱易的出現無異於是雪中送炭,寒冬裏的一縷暖陽。所以,蒼耳自以為是的認為那便是愛,朱易對她是愛,她對朱易也是愛。
其實不然,直到後來……
“小耳朵,南雀使者來了,他們來接你了,你可以回家了。”朱易專門跑到浣衣局來告知她這件事普天同慶的大事,然而蒼耳隻是苦澀的笑笑,並沒有顯得有多高興,多麼的欣喜,朱易見她並不高興,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你不想回南雀?難道在這裏做奴隸做久了,你的心,你的靈魂都已經被奴役了嗎?我們是南雀子民,即使死,也隻能埋在南雀的國土。”朱易憤憤然的話,讓蒼耳覺得好笑。
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莫名來到這裏,從沒有一刻是屬於自己。在丞相府裏,她地位卑賤得不如上等丫鬟,一年不到,她就被送到帝雁做人質,在這裏幹最髒最累的活,時常吃不飽,還要挨打,遭受羞辱。
無論是在哪裏,她都是身不由己,南雀又怎樣,帝雁又怎樣?一天沒有得到自由,她都是奴隸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