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不知真相的蕭紫宸得知秦紅月的燥幻症已經痊愈,自然心中歡喜,一直懸掛著的大石終於落地了。然而他也很快發現秦紅月的臉上卻始終還帶著憂愁,仿佛心中藏著無限的傷悲。
他於是不解地問道:“病症已除,公主為何還是愁眉苦臉?”
秦紅月已經極力掩飾了,但不知自己不知不覺間總會透露出內心的憂愁,此刻蕭紫宸這麼問自己,讓她登時心裏一酸,趕緊扭頭望向別處,生怕被對方看見自己紅了的眼眶。
“沒有啊,我隻是在感歎人生無常,上回來此是你中了毒,這回又輪到我,期間不過相隔一年,誰能想得到呢?而將來,還會發生多少禍事,我們都無法預測,也不知明年的現在,你我會是如何。”
周髯給了秦紅月一瓶藥丸,裏麵共有二十四顆,每半個月服用一顆,剛好一年用完,這也就預示著假如研製不出解藥的話,秦紅月最多隻剩下一年的壽命了。
一年以後毒發,她必死無疑。而蕭紫宸和蕭暘,這兩個她最愛的人,叫她如何割舍得下呢?
她又不禁想,如果自己死了,蕭紫宸會傷心嗎?
答案是肯定的,隻不過,不是像失去愛人那樣的傷心,隻是像失去親人或朋友那般,雖傷痛,但也隻是一陣子,傷痛過後,他會接受現實,然後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將她淡忘,到最後隻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而這個影子還是屬於玉彩靈的,而非她秦紅月。秦紅月這個名字將永遠消失在蕭紫宸的生命中,除非他恢複記憶,否則到死也不會再記得。
每當思及此,秦紅月就倍感悲哀。
但與此同時,她也有些慶幸。慶幸蕭紫宸失去了記憶,沒了記憶和感情,當她死去後,他便不會太過傷心,以後還可以重新開始,好好生活。
“公主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悲觀了?”蕭紫宸蹙眉問。
秦紅月笑了笑,說:“或許是這次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對人生百態看得透徹了些吧,忽然間有感而發而已。王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假如我沒能挺過這次的難關,因燥幻症而亡了,你會如何?”
這個問題,讓蕭紫宸猝不及防地一愣,訝然地看著秦紅月,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直到山林中的涼風吹來,將他從沉思中喚回,他才垂眸道:“我從來沒有如此設想過,回答不上來。”
秦紅月心知,蕭紫宸不是回答不上來,隻是不願自己的回答令她傷心罷了,沉默一時,她說:“如果我死了,我希望王爺能忘了我,重新開始,好好地將暘兒撫養成人,這樣我在九泉之下,也就能夠安息了。”
蕭紫宸沒有看她,始終低著頭沉默,聽見秦紅月說這話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心如刀割一般在疼。
恍然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早已不是從前那樣簡單了,在這段相處得時光裏麵,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對她動了心,隻是他一直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