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青衿被抬了下去,直到離開,他的眼睛還是湧動著不可置信的流光。
端著藥碗的石頭剛好在門口與痛苦的捂住胸口的鳳青衿錯身而過,他納悶的撫了撫額。
誒?他沒有眼花吧!這個高傲的家夥剛才不是還很強硬麼?這是被誰收拾的這麼慘!不過,哼哼,這怎麼夠!無魚差點就喪命了,還是找個時間把他套了麻袋再狠揍一頓的好。
石頭施施然的進了門,對樓水水施了一個禮,一抬頭發現於大龍和於妙妙都像看怪物一樣打探著樓水水。
“主子,藥來了。”
“給我吧。”樓水水接過石頭手中的藥碗,才轉頭對於大龍歉意的一笑。“於統領,是我情緒太激動了,所以才不小心傷了鳳青衿。不過……”
樓水水語氣一轉,方才的歉意已被語氣中的強勢所代替。
“他對本世子口出不遜,還意圖刺殺,本世子擅作主張,如此處置於他,於統領沒有意見吧?”
於大龍一聽樓水水連“伯伯”的稱謂都又改成了於統領,又抬出世子的頭銜,就知道,她對於今天發生的事非常的憤怒,甚至連帶著對他也生疏不少。
“世子恕罪,是屬下教導五方!今日青衿犯下大錯,即便世子要當場斬殺他,於某也無話可說。”於大龍單膝跪伏下去。
樓水水上前攙住彎下身的於大龍,阻止他繼續跪下去。
“本世子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於伯伯是和父親一起上戰場的兄弟,以後還請您不要隨意屈膝。何況今日之事,和於伯伯並無幹係,您且起身吧。”
於大龍緩緩起身,視線卻不離樓水水,他神情略有些恍惚,仿佛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將軍,您讓我在世子十三歲前將她帶到老宅中,是否斷定她會是帶領樓家崛起的第一人呢?我現在好像就有那麼點相信了,世子,非池中物!
於妙妙自從見到樓水水的那一刻起就異常的沉默寡言,此時她修長的手指卷起一縷搭在胸前的長發把玩,一臉的事不關己。隻是低垂的睫毛所遮蓋的眼睛中,卻好像在快速演算著什麼一樣,光芒湧動間,深邃的可怕。
世子,樓水水,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明明好像一副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卻在身邊一個小丫鬟受傷之後,張開渾身的尖刺!甚至,無動於衷的踩斷鳳青衿的肋骨,那麼可怕的氣場!哪一個才是你呢,還是說哪一個都是你,那麼,你到底值不值得我效忠?
樓水水,讓我看看你的能耐吧!如果你能完好的從風雪亭走出來的話……
鳳青衿微微閉上了眼睛,麵上的表情有些疲倦,今天他這麼做,大概真的是錯了吧。
“喂,鳳,怎麼這麼淒慘?”明明是關懷的話語,卻夾帶著諷刺的輕笑。
用兩根竹竿抬起的軟榻停住,鳳青衿猛然睜開了眼睛。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由於太過激烈的情緒起伏,扯動傷口,又引起一陣劇痛。
“是不用我過問,因為像你這樣沒有腦子的笨蛋,實在是很難讓人提起憐憫的感情。”藍衣公子悠閑的抱著手臂,倚在廊柱上,輕嘲道:“不過你放心,作為朋友,我會在給世子一份大禮的同時,為你出氣的。”
鳳青衿不顧劇痛抬起身來,對雲淡風輕的玉連城怒目而視。
“玉連城,收起你那副嘴臉,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咳咳咳……”還未說完,鳳青衿便咳嗆出一口淤血,黑紅血漬沾染在衣襟上,形容甚是狼狽。
玉連城眼底滑過一抹安心的神色,下一刻又被眼中的不屑嘲諷所掩蓋。他彈了彈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悠然轉身離開。
“你放心,我可不是為了你。”玉連城走出一段,背對著鳳青衿站定,清淡的話語傳來。“我爹和於叔叔他們都已經不適合再上戰場了,而時局動蕩,隱患深埋。數年之後,你真的認為一個無能的世子能率領我們,組建起一支如多年前一樣的,戰無不勝的鐵血洪流麼?”玉連城不等鳳青衿回答便抬步離開。“換言之,你甘心跟在這樣的人身後麼?我不甘心。”
話語剛落,人已轉過走廊拐角不見蹤影。鳳青衿咳出一口淤血,反而舒服了很多,他怔怔的望著玉連城消失的方向,玉,其實世子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無能。
樓水水小心翼翼的給半昏迷狀態中的無魚喂藥,一勺藥總有大半溢出嘴角。她不耐其煩的一點點的擦拭,然後小心的將藥吹涼,讓無魚緩緩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