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顏微微轉頭,精致優美的下頜上揚到一個美妙的弧度,陽光以流瀉的姿態自眉梢淌下,滑過挺翹的鼻,淡色的唇,更襯得肌膚如美玉一般細膩,真正是無雙風采!此時他微閉眼瞼,薄薄的肌膚幾近透明,神色是男子少有的純淨溫暖,好似春日扶舟而下,迢迢江河緩流其後,河畔花木複蘇,點點花瓣隨風入水,被一雙溫柔的手捧起,隨後蘊藉在柔軟的眼波中。
然後,那舉世無雙的男子睜開眼,仿佛光線被忽然吸去。幹淨的淺褐色眼眸中,純粹,又像是含著星星點點的光,這世間再多的斑斕,在這純粹的色彩麵前都失了魅力。像是將日光、月光、星光都掰開了、揉碎了融進那雙眼睛中,讓人一看就要不自覺的沉溺其中。
樓水水撥弄了一下額前散亂的碎發,唇角掠起的笑容絲毫不變,不是她不為眼前無雙容顏所動,而是有更深刻的,埋藏的更隱秘的麵容深深烙印在心底。無論她是逃避、是忽視、是刻意疏遠遺忘,那人就像無法繞過的藩籬,糾纏著,提醒著,銘記著!
青羽顏起身為樓水水讓座,每一個舉止都極盡溫柔。甚至在樓水水落座前,細致的在她的座位上放置了一個軟墊。
“重傷初愈,平日裏要仔細著些。”青羽顏一麵似無意的叮囑著,一麵將一碟色澤新鮮,還掛著水珠兒的葡萄推到她跟前。他精致修長的手指拈起一顆,小心的剝去紫紅色的皮,如玉的手指舉著青瑩瑩,透亮的能看見絲絲脈絡的果肉,手指細膩的白與紫紅、瑩綠一起混合成極誘惑的色彩。
樓水水沒有一點尷尬或受寵若驚的神色,很是順手的將青羽顏剝好的葡萄接過丟進嘴裏。
“清甜多汁,多謝了!”
“這是不遠千裏從南方運來的,剛好販運的商人與我有幾麵之緣,方才相見,我想你應是喜歡,便留了一些。”青羽顏勾唇淺笑,手下不停,繼續剝葡萄。
“好東西我自然喜歡。”樓水水盯著青羽顏精致的指骨,如古井一般的眼眸深處滑過什麼,意味深長。“隻是看青羽師兄這熟練的剝皮技巧,不知是在哪位紅顏知己那裏練就的?”
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皇子,照顧起人來,卻如此的細致,讓樓水水不得不多心。是真心還是刻意?樓水水想要掀開麵前那層霧,將眼前人看的真些,再真些!
青羽顏動作頓了一下,又接著將剝好的葡萄放到一旁的小盞中。
“水月,難道我看起來像是慣會風花雪月的人麼?”青羽顏笑,卻隱隱帶了傷痛。
樓水水緘默不語,半晌,青羽顏將一碟綠瑩瑩的剔透的果肉遞到她手邊,淺褐色的眸子攝住樓水水的眼睛:“我若說此生,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你可信?”
以青羽顏這般驚才絕豔,舉世無雙的人日後繼承大統的可能性是極大的。而這樣的人,卻說願得一心人!樓水水也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呆了,不知道他為何如此說,這樣的念頭與這個時代根深蒂固的觀念衝突極大!他一個皇子,一個皇權的維護者,真的會有如此高的覺悟?
“青羽師兄說笑了。”樓水水不鹹不淡的笑。
青羽顏眼中的顏色暗淡下來,抿起唇角,臉上的笑意有些勉強。
“不是說笑,真的。”青羽顏為樓水水倒了一杯清水,碎瓷青花杯,盛著粼粼的光。“這兒的茶雖好,但是性涼,你有傷,卻不便多飲。嗬,你看,人生來便是有諸多的不由己……”
“不由己不代表不如意不是?”樓水水依舊是那副漠不關心的表情。
“信或不信都由你。”青羽顏垂眸。“我總覺得你是不同的,我希望在你眼裏,我也是不同的。
“二皇子自然是不同的,我一介草民怎敢胡亂攀附。”
樓水水一句“二皇子”瞬間將兩人的距離拉得遙遠,青羽顏白了臉色。
“水月,若說草民,我也有一半是草民!”青羽顏急切的拉住樓水水的手,眼睛中閃動著隱帶怒氣、委屈、控訴的光芒。“
“二皇子不要開玩笑了,誰不知二皇子母親貴為皇妃,父親是當今聖上,若說血統之尊貴,在整個皇朝都屈指可數!”樓水水對於身份尊貴,牽涉甚廣的人一向敬而遠之,這也是她不願與青羽顏牽扯太多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