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純黑的眸子看了看了我,轉開臉不說話。我覺得無聊,捏著手指頭在心裏數數,數到兩百二十五下的時候阿全過來說可以吃飯了,於是大家就往飯桌移去。
怎麼說呢,一頓飯吃得有點悶,當然這悶是相當於我個人而言的,老爺子跟柳縣令討論著我聽不懂的實事,似乎頗有興致,而我旁邊的柳辰昊將食不言寢不語師範得很好,安靜地吃著碗裏的菜,優雅的樣子讓我納悶,什麼時候頑劣孤傲的他成了這一付從容貴公子的樣子了?
匆匆吃完從桌子上退了下去,外麵的雪還在下,我去廚房拿了碟醬肘子歡快地去柴房找小汪,“小汪,你要不要,也來點?”我咬住肘子問依然在窩裏睡著的小汪同誌。
見它不為所動,我咬著肥而不膩的肘子肉想,莫不是小汪隻喜歡吃骨頭?我加快了嘴裏的動作,連嘴巴上快滴到下巴的醬汁都來不及擦,把手裏還沾著幾絲肉沫的肘子骨湊到它嘴巴,討好道:“小汪,來吃骨頭,好吃的骨頭。”
我以為它會高興地撲上去咬住骨頭,然後感激得蹭蹭我的腿,可是我忘了小汪同誌一直是一隻與眾不同的狗,也許它是不喜歡吃醬肘子,連帶著它的骨頭也不吃,也許是它已經吃飽了,反正它睜開眼,看了眼我遞著的骨頭再看了看我友好的臉,起身往外竄去,臨走時四肢爪子還有意無意地都從我腳上踏過,讓我呆住的是,一隻狗怎麼會有那麼刺裸裸的嫌棄眼神?
我看了眼月白鞋麵上的爪印,扔掉骨頭去追小汪。
“小汪,”我邊走邊喚,可是外麵白皚皚一片,就是不見它青灰色的身影,“哼!”我抓了把雪扔了出去,可惡的小汪,跑這麼快,屬兔子的吧?
我咬了咬唇,心裏氣得厲害。看了眼地上遠去的爪印,想起我剛剛的想到的事情,我笑了笑,在心中道,沒關係,小汪,我有的是耐心,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便哼著小調踩著雪往回走了。
正走著,“噗”頭頂被掉下來的雪打到,細碎的雪粒掉進我脖襖裏麵,我縮了縮腦袋,趕緊把雪剩下的拍了下去,抬頭看了眼露出的鬆針,想著要不要找人來把樹上的雪搖下來,不然要是結冰砸到人就不好了。
“嘩啦!”頭頂突然更多的雪砸了下來,滿身是雪地眯著眼看著在樹上輕笑的人,咬牙道:“柳,辰,昊!”
“嗬嗬。”他笑得更歡。我心中氣惱得厲害,走過去用手搖用腳踹地折騰樹,大叫道“你是不是屬猴的啊!”天天往樹上爬!
讓我悲憤的是,我這邊搖得腦袋發暈踹得四肢無力,掉下來的雪全砸我身上了,而那廝仍然淡然地倚在樹枝間笑得開心,純薄唇淺彎,黑色的眸子水色漣漪,仿若誤入凡間的精靈。
“……”我放棄掙紮,喘著氣瞪著上麵的妖精,恨不得拿把搶把它當鳥一樣射下來,然後做成人幹標本。
“要上來嗎?”他開口,帶著笑意的聲音清冷好聽。
當然想上去,然後再把你狠狠踹下來,我咬牙想,瞪著他不說話——因為我根本就不會爬樹。
他低頭看著我,眸子的笑意更深了,突然縱身跳了下來,我嚇了一大跳,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帶到了樹上。
半響,我看著距離我有一段的距離的大地,聲音有些顫抖地問:“不會,不會掉下去吧?”
“怎麼,不僅摔傻了還摔怕了?”清冷的聲音裏有些揶揄。
我轉頭瞪了他一眼,能不怕嗎,這麼高,難怪這身子摔下去就不見魂了,想到這,我有些驚恐,“你不會再準備讓我摔一下吧?”要是這樣,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他鳳眼微愣,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去,正色道:“別怕,上次是我沒注意,以為自己可以拉住你,這次不會再掉下去的。”說著摟著我的手緊了緊,似乎還真的怕我掉下去的樣子。
我看了看在腰側修長的手,動了動身子,想要提醒他可以先放開,我自己抱著樹就好了,哪知“噗嗤”一聲,是雪壓斷枝丫的聲音。
“啊!”我嚇得身體一抖,趕緊抱著眼前的人,確定自己還安然站著後,才驚魂未定地看了眼周圍,我拍了拍跳得厲害的心髒,幸好幸好,是隔壁樹上的枝幹被壓斷了。
“我說,要不……”要不我們把樹壓斷了怎麼辦,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