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年(二十七)(1 / 2)

聽到尉繚子這一問,嬴政已經有些僵直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喜色,隨後便鄭重的走到門口,深深一作揖,開口說道:“先生,當今天下,群雄爭霸,此局麵早已持續上百年,若然有朝一日天下歸一,無能者居之,則民不聊生,有能者居之,則國富民強。嬴政無能,但嬴政有心,秦國將臣皆為匡扶天下之大才,秦國百姓皆為明智通達之良民,嬴政要讓這天下將臣皆為秦之大才,要讓這天下百姓皆為秦之良民。”

嬴政一番話語氣和緩卻鏗鏘有力,屋裏的尉繚子笑著捋了捋胡須,沒有說什麼,沉默了一會接著問道:“秦王,以何掃天下?”

門外的嬴政又是深深一作揖,不緊不慢的吐出八個大字:“兵掃六國,法治天下。”

尉繚子聽罷先是一愣,隨後便開懷大笑:“哈哈哈,好!好!”尉繚子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嬴政比自己預計的還要狠戾,還要有野心。

門外的嬴政,蒙恬和趙高三人聽到這一陣笑聲,自是長舒了一口氣,蒙恬大喜道:“陛下···”

“秦王,請進!”蒙恬話沒說完,就被尉繚子這一句給打住了,嬴政聽到這,臉上終於有了連日來的第一分喜色,嬴政回頭看了看蒙恬和趙高,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隨後便親自推門進了去。

蒙恬和趙高並沒有按照嬴政的意思退下,而是在旁邊的屋子稍作休息,等著嬴政出來。

嬴政一進門,便看見一滿頭白發的老者身形筆直的端坐在那裏,嬴政沒有說話,卻是恭恭敬敬的在門口行了大禮,低聲說道:“嬴政見過老先生,還請老先生教嬴政。”

尉繚子聽到這,抬了抬眼睛,捋了捋胡子,說道:“秦王,不必多禮,請坐。”

嬴政三步並做兩步,連忙走到尉繚子對麵,挺直的跪坐在案幾旁,說道:“嬴政今日得見先生,實乃大幸,承蒙先生不棄,嬴政要與先生秉燭長談。”

尉繚子看著眼前的嬴政,周身滿是抱負和野心,一雙眼睛裏表麵上風平浪靜,內裏卻是波濤洶湧,布滿著與年齡不相符的張揚和雄心。看著這樣的嬴政,尉繚子早已了然於胸,秦國果然是能夠將自己的兵法發揮的淋漓盡致的地方,而這秦王也必將得誌於天下。

“哈哈,秦王如此大禮,老夫何以敢當啊?”尉繚子捋著胡須笑道,卻並沒有任何要起身行禮的打算。

“先生可是言重了,假使先生能留在秦國,先生之衣服飲食同於嬴政,嬴政也自當千百個樂意。”嬴政恭敬地說道。

“秦王,若是如此,當真是折煞老夫啊!哈哈哈哈···”尉繚子大笑道,“不知秦王來找老夫所為何事?”

“先生,嬴政拜讀過先生之作,深覺其精妙,嬴政以為先生之想若是與我秦國,與我秦軍相和,必是如虎添翼,但···”嬴政故意揚了音調說道。

尉繚子聽到這,挑了挑眉,疑惑地問道:“但如何啊?”

“先生,我秦國能有今日,皆是先祖之功勞,皆是我秦人之功勞,如今,嬴政想要一掃六合,先人之法便不可不破,卻又不能盡破,先生您既有如此見識,可否教教嬴政?”嬴政的眉頭簇成一團,身子不知不覺的向前麵湊去。

尉繚子沉默了一會,低聲啟唇問道:“不知秦王以為,何為你秦國先人之法呢?”

“商君之法乃秦國先人法之根本。”嬴政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秦王以為老夫之法和商君之法又有何異同?”尉繚子笑著又問道。

“···這,先生之法乃為兵家之言,而商君之法乃為法家之言,這怎能相互比較?”嬴政皺著眉,不知該如何回答。

“哈哈哈···”尉繚子大笑著捋著胡須。

“哈哈,還請先生賜教。”嬴政笑著,拱手行禮道。

“秦王所說不錯,老夫乃是兵家,商君乃是法家,但秦王方才可是也說過,這天下,要用兵聚合,用法維係。如此一來,兵法兩家又如何分得開?”尉繚子笑著說道。

聽到這的嬴政恍然大悟,連忙說道:“哈哈,是嬴政糊塗了,那敢問先生,這兵法二字,嬴政又該如何權衡?”

“秦王,老夫以為,兵掃六國誠然不假,但若是以法治兵,則兵可常勝。法治天下亦不假,但若是以兵護法,則法可立遠。”尉繚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嬴政願聞其詳,還請老先生不吝賜教。”嬴政聽到尉繚子這幾句話,眼睛裏立刻射出奪人的光彩,這兵法若是結合的恰到好處,則六國可滅,天下可安。

尉繚子拱了拱手,捋了捋胡須,依舊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秦王,且聽老夫慢慢道來,先說這兵,所謂兵者,以武為植,以文為種,武為表,文為裏,能審此二者,知勝負矣。民富國強,本固兵堅,方能守必固,攻必克。”

嬴政在對麵挺直了身子,瞪大著眼睛,眉頭緊鎖,一麵聽著尉繚子說著,一麵不住的點頭,生怕錯過一字一句。

尉繚子不時的抬眼看看嬴政,心下也自是欣慰,嬴政問什麼,便答什麼,二人就這麼一問一答,不知不覺間已是翌日清晨,看著嬴政通紅的雙眼,尉繚子說道:“今日,就到這吧,秦王也應早些回去歇息,誤了身子怕是老夫的罪過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