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六年(三)(1 / 3)

台上的嬴政笑了笑,沒有理會梓笙,反而看著燕姝,一字一句的說道:“姝兒,不如今日你就為念將軍奏上一曲桃夭,也好讓念將軍感受感受這音律之美,如何啊?”嬴政似笑非笑的說著,卻刻意將‘桃夭’二字咬的極重。

“陛下,姝兒的琵琶還是有所欠佳,如今這場合怕折了陛下的臉麵···”燕姝有些羞怯有些害怕的低聲說道。

“哈哈,姝兒怎會有如此心思?你可知,你這曲桃夭可是寡人聽過最好聽的,趙高!還不快將姝兒的琴拿上來!”

“諾!”趙高連忙轉身去拿琵琶,一時間裏趙高越想越覺得奇怪,越想越捉摸不透嬴政這麼做到底是要幹什麼。

嬴政剛才那番話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剛好一字不落的落進梓笙的耳朵裏,他明知道那曲桃夭是自己送給他的禮物,那曲子裏麵飽含了自己太多太多的情緒,而如今物是人非,自己又如何希望他能記得當年那首曲子?記得那年自己的一襲紅裙?今日,他不過是想羞辱自己罷了,自己竟還愚蠢的抱著一絲幻想!梓笙頓時有些無力,雙臂垂在兩側,有些踉蹌的回了座位。

“念卿將軍這是怎麼了?”嬴政的雙眸裏聚著光,映著梓笙的那襲水色長衫,語氣裏滿是驚訝的問道,心中卻感覺沒來由的陣陣發緊。

王翦見狀連忙將梓笙扶了回來,說道:“回陛下,念卿向來不勝酒力,許是今日有些喝多了,王翦還請陛下讓王翦先行送念卿回去。”

“不準!”嬴政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兩個字,看著王翦攙扶著梓笙,嫉妒和不滿霎時間從心底湧出。

王翦被嬴政這一句驚得有些呆住,不一會,嬴政也反應過來,強壓下心頭的不快,低聲說道:“今日這宮宴,你二人是寡人的功臣,豈有先走之理,坐下。”

“陛···”王翦剛要說話,就覺得梓笙緊緊拽住自己的袖子,低頭一看,卻聽梓笙說道:“王翦,我沒事,你放心。”

王翦皺著眉為難的點點頭,隻好將梓笙攙回到案幾前坐好。回到案幾前的梓笙沒再說什麼,隻是端端正正的坐好,看著大殿外麵發呆。

不多時,趙高便將琵琶取來交到燕姝手中,燕姝麵帶羞澀,低聲對嬴政說道:“陛下,姝兒獻醜了。”說罷便起身跪坐到不遠處,一雙纖纖素手緩緩撥動琴弦,一時間,那熟悉的旋律響徹大殿···

燕姝每撥動一下琴弦,梓笙的心就像被狠狠撕裂一般,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早已經忘記這種痛和折磨,可如今才知道,原來所有的所有都還在那裏,隻消輕輕觸碰,便會像傾瀉的洪水一般將自己吞噬,無法救贖。

梓笙奮力挺直腰杆,端坐在案幾前,望著大殿外的明月,眼下她隻希望這場宮宴趕快結束,趕快逃離這鹹陽宮,趕快逃離嬴政···

“念卿,念卿!”一旁的王翦緊緊皺著眉,壓低著嗓子叫著梓笙,“啊?怎麼了王翦?”

“你的酒灑在衣服上了,趕快拿這個擦一擦!”王翦一邊小聲地提醒著梓笙,一邊遞給梓笙一塊絹布。

梓笙低頭一看,這才注意到已經灑了大半的酒,將自己的長衫洇濕了大片,梓笙連忙接過那塊絹布,想將衣服上的痕跡擦幹,可是雙手卻不住的發抖···

王翦將梓笙手裏的絹布奪了過來,溫柔地幫梓笙將衣衫上的酒漬擦拭幹淨,看著梓笙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王翦心裏自然知道是為何,可是看著梓笙這般,王翦無奈又心疼,隻能悄悄地在梓笙耳邊安慰著:“梓笙,還有我在,還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