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梔怎麼也不明白,原本好好的家會變成這樣。明明前幾天哥哥還讓她迎接他勝利歸來,她興衝衝地要辦慶功宴,邀請了無數親朋好友,可看到新聞時的刺痛讓她第一次生出不如跳樓死掉的衝動。
是啊,父母兄長全部遇難,陡然間,這世上便剩她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手中的水果刀不自覺握緊,深深嵌入手掌,疼得鑽心,就如同她現在的心情。那濃重的悲傷讓她沉溺其中,如同脫離大海的魚,被悲傷窒息。
“梔子?”中年人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白梔回神,看向男人,尷尬的笑笑,“白叔,我走神了。”
“沒事,你看我們到了。”中年人不甚在意地笑了下,指著麵前的小洋樓,“怎麼樣?以後就住這了。”
“嗯,挺好的。”白梔推開車門,慢慢的下了車,亦步亦趨的跟著前麵的男人。
“梔子,你安心地住在這,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幾天,我辦個領養手續。”男人拿出一大串鑰匙,咣啷咣啷地翻了半天,才打開了門。一進門,一股塵土氣撲麵而來。男人尷尬的笑笑,撓撓頭。“梔子,你文姨帶著白煜和白蘇去美國了,我又不常回家,就讓女傭回去了。”男人幹笑著,“明天我讓女傭過來,你先四處看看,我給你收拾房間。”
白叔轉身上了二樓,叮叮當當開始收拾。
白梔一直緊緊握著拉杆的手才微微鬆開,掌心傳來一陣刺痛,白梔淡淡瞥了一眼,雪白的紗布氤出點點殷紅,強烈的對比讓她有些眩暈。白梔握握拳,翻開背包,拿出夾層裏的紗布。紗布拿得急,把夾層裏的相片也帶了出來。白梔動作一頓,有些怔怔的看著手裏的照片,沒由來的,鼻子有些泛酸。
照片上的少男少女笑得異常明媚,少年揪著少女的頭發,動作粗魯,但眼中卻帶著淡淡寵溺。少女鼓著臉,神情中有些無奈,整張照片充斥著濃厚的親密。包裏東西有些多,照片上有些褶皺,白梔紅著眼眶,動作輕輕地將照片撫平。半晌,白梔才小心翼翼得將照片放回夾層。
“梔子,上來吧,我收拾好了。”男人在上麵喚了一聲。
“嗯。”白梔低低的應了一聲,邁著有些頹廢的步伐上前走去。午後明媚的陽光打著旋,斜斜地打在白梔身上,卻無法驅散她身上的濃厚悲傷。
白梔定定神,扯了扯頸間的圍巾,深吸一口氣,走進白叔為她準備的房間。
白梔打量著整個房間,米色的牆紙,木色的衣櫥書桌上放著全新的筆記本電腦。簡潔的裝修和她原來的房間別無二致。陽光傾灑,照射在白梔身上,白皙得近乎病態的臉顯得有些透明。白叔搓搓手,開口道:
“梔子,還行吧,我看你在家的房間和這個差不多。”白叔略微有些緊張,“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嗯,挺好的,就這樣吧!”白梔眯著眼,阻擋過於猛烈的光線。
看著白梔的樣子,白叔才發現沒窗簾。
“哎呀,梔子,你看,這…還沒窗簾,要不…你先去隔壁委屈一宿。”說完,又補充道,“那很幹淨,不用收拾,你直接…住就行。”
白叔支支吾吾的,白梔也沒在意,打了個招呼,轉身便去了隔壁間。
推開房門,白梔皺了皺眉頭。暗紅色的主色調,房間中湧動著一股清冽的氣息,雖濃鬱,但並不討厭。房間是出乎意料的幹淨,也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跡。白梔看著沒有一絲灰塵的房間,不禁懷疑是不是天天有人在這打掃。如果有人打掃,那麼,怎麼外麵會有那麼多灰塵呢?
管他呢!白梔撲到大床上,打了個哈欠。初來乍到的,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白梔盯著雪白的牆壁,悠悠地歎了一口氣。離父母失事也有一個多星期了,自己早該平靜的,哥哥不是讓她好好生活嘛。哥哥……,白梔一怔,隨即眼睛有些酸澀,怎麼會想到這些呢。白梔恰似無意地抬手,卻正好捂住了眼睛。頓了好長時間,少女才出聲,聲音有些沙啞地嘟囔道,“幹嘛要給我打電話嗎…”。聲音漸漸低不可聞,隻有少女壓抑著的顫抖暴露了她的不平靜。
“白癡,接電話。白癡,接電話…”,有些戲謔的聲音響起,飛揚的男聲帶著一絲寵溺,讓白梔本來已平靜的麵容險些崩裂。是哥哥的聲音,白梔揉揉眼睛,調整了一下聲音,按下了接聽鍵。
“喂,”白梔剛一開口,便被打斷。
“梔子?你,你沒事吧!”有些遲疑的女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