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洞之時是當陽高照,不知道擊退多少次黒鮫群攻之後,當下已經大概到了夜半子時。
周彤鶴全身酸軟乏力,胳膊都快提不起來了。原紅魚和石嗬嗬雖然天生靈體,眼下也好不到哪裏,頭發散亂汗濕衣衫,氣息漸漸不穩喘息急促。
雖說被三人擊殺的黒鮫死屍不停被後來鮫群拖走啃食,但是長久時間的堆積仍然使得屍山堵塞洞道,血腥惡臭也許令人感覺不適,可也大大的阻擋了鮫群攻勢。要不是地勢有利,三人也斷斷不可能堅持這麼長時間。
洞口外瀑布水流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地上透過屍山溢出水流衝涮血汙從三人腳下川流而過跌落洞口,形成一道紅色小瀑布。兩條瀑布在半空之中相互交集融彙,繼而衝淡血腥順流遠去。
三人之中,原紅魚想脫身輕易而舉,石嗬嗬雖然比較困難倒也不會有性命之虞。最難的是眼下隻有二品境界還沒有金剛之體的周彤鶴,氣機一品,戰力二品,體魄嘛,根本就是沒品。瀑布水流之強,即使一品金剛境也得小心謹慎方能川流而不損傷,斷沒有取巧之道。
急劇透支的體力和氣機換來的是短暫的休憩和快速增長的戰鬥經驗,也就是戰力增長。上一波黒鮫來臨的時刻,周彤鶴竟然已能從木刀之上隱隱散發出寸許紫光,大黃庭氣機流轉引動紫金蓮快速成長,已經在丹田之中萌芽生長,流散出些許紫金之氣來。
切莫小看之少許紫金罡氣,即使木刀之上隻帶寸餘,原本皮糙肉厚的黒鮫身體,隻要不是攻擊它雙眼竅穴之後,全力拳打腳踢也難以令它損傷絲毫。可一旦遇到有了紫金罡氣的木刀,瞬息之間變得脆弱不堪,刀刀皆能破體,招招便可見血。
又是擊退一番猛烈攻擊過後,三人不顧地上血水,背靠石壁癱坐休息,周彤鶴不敢有絲毫懈怠,雙眼緊盯黒鮫屍堆上部,已經堪堪接近洞頂了,早已不知道堆積了幾百頭黒鮫屍首。
三人也是邊殺邊退,被堆積屍體逼得不退。當前已經離洞口隻有三四米的距離了,洞外奔騰而下的瀑布濺起的水花水霧都能飄落身上,已經退無可退了。
周彤鶴往自己身上蹭了蹭手上血跡,歪身伸手從石嗬嗬背上行囊中掏出大餅和肉幹,還有點野果製成的果脯。分給原紅魚和石嗬嗬一些,自己撕掉一小塊餅子,塞進口中大口咀嚼。
麵帶濃鬱的憂慮神色,周彤鶴邊吃東西邊含糊不清的跟原紅魚說道:“小魚,這樣下去早晚守不住,還不如趁眼下還有點力氣,你帶嗬嗬先出洞去,我在這裏扛住。等你們上山找到百聖墳多尋些幫手,再趕緊過來救我,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總比我們三個一起死在這裏要好。”
原紅魚還沒開口,石嗬嗬先自著搖頭反對,嘴裏塞了一塊肉幹,雙手不停比劃。
原紅魚伸手撩了下額頭散亂紅發,翹起嘴角輕笑說道:“看,就連這個沒有開化的野蠻怪物都能堅守不退,我又有什麼理由離你而去?要扛就一起扛,要死就死在一起好了。反正我已經化形成人,死了也算不冤。不像某些怪物,臨死還隻是披了一張人皮,連自己的身體都沒有。”
石嗬嗬吞下口中肉塊,衝她嗬嗬怒吼兩聲。
周彤鶴對於這兩個冤家對頭的鬥氣拌嘴已經習以為常,反正大多時候都不會動手相向,勸說多次無果之後也隻好由得她們去了。在這危險困境,知道她們更不會有太多氣力內訌相搏,隻是當做沒有聽見看到,機械的吃著餅腦中飛速思考脫身辦法。
原紅魚和石嗬嗬吵了幾句,也覺得在這環境之中甚是無聊,便不再理睬她了。轉頭看著周彤鶴皺眉沉思,輕聲問道:“如果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裏,你還有什麼遺憾?還有什麼牽掛的人和事情沒有?”
周彤鶴聞言停下嘴中咀嚼,雙眼微微失神片刻。
轉眼又回複清醒,歎了口氣回答原紅魚:“死在這裏,恐怕最不甘心的就是我了。我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還沒做到,還有許多許多的人沒有照顧好,還有一些給別人的承諾沒有兌現,怎麼能甘心死在這裏?”
咽下口中食物,繼續說下去,隻是聲音有些低沉,夾雜在水流聲中難以聽清:“藍鳥把修煉的機會讓給我,周顧兩家血仇未報我不甘心。沒有照顧好妹妹學成安家,我不甘心。藍鳥誤會與我失蹤遠走,我還沒找到他不甘心。承諾蜀門諶燕搶奪天道碎片,還沒做到不甘心。告訴一個女孩有我在,別害怕,我會保護她一輩子更沒做到也不甘心......還有太多太多,我真的不甘心!”
說完,周彤鶴猛然起身,對著洞內屍堆之後暫時沒有動靜的黒鮫群竭斯底裏的吼道:“來啊,你們這群該死的怪物,有本事出來啊!我就在這裏,出來咱們拚個你死我活,看看誰能站到最後!”
一左一右兩隻手抓住了他胡亂揮舞的手臂,慢慢平息情緒之後看到了身旁兩側分別站立的原紅魚和石嗬嗬,眼中充滿關切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