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剛捋了捋那一撮胡子,道:“你這說法算來是也不是,我這‘解刀訣’卻是和家師的這一門武功有些關聯。但是還不全是。家師當年的‘平天下’自有一番威勢,我的從中演化而來卻再也不是原來的了。”
方肖雖然悟性極高,卻也被師傅繞得暈頭轉向了,道:“什麼叫不是原來的了?難道師傅的‘解刀訣’是自創的?”
張勇剛瞪了一眼徒弟,胡子一翹:“傻小子,盡胡說呢,你當這武功是這麼容易便創來的嗎?你師祖當年創得‘平天下’之時,曾在我師兄弟三人麵前演示一遍。那劍法端的好氣魄,不愧‘平天下’之名了。我師兄弟三人便從中各自領悟出一套絕學來了,雖是本源相同,卻是又各自不同了。所以我說是也不是。”
方肖聽得點頭笑道:“原來如此,師祖這門絕學卻也奇了,隻看一眼便可以創出新名字。難道師傅你們都沒記住師祖當時是怎麼使得那套武功的嗎?”
張勇剛老臉一紅,卻是氣憤道:“這個蠢材,你懂什麼?你那兩個師叔的劍法便是從中領悟而來,你白鬆師叔的‘鬆濤’劍法劍意連綿,放眼當今武林怕是也難逢敵手,更不要說你水益小師叔了。”說著卻聽得曾玉兒在一邊一聲冷哼,聲音裏有說不盡的不屑與嘲諷之意。她也不知道對天機一門有什麼不滿之處,一路上極盡挖苦之能事,饒是張勇剛修養極好,此時聽得也不禁臉色一變想要發作。
方肖見得師傅似乎已經忍耐不得,立時岔開話題道:“小師叔?小師叔的劍法比白鬆師叔好嗎?”
張勇剛聽得笑道:“不錯,我那小師弟對於劍法一道確是天分極佳。當日我三人各自將自己所悟演示一遍,你師祖一一看過,見得你白師叔的劍法說‘隻得其形,終究落了下乘,卻也足以自傲了’,見得你水師叔的劍法後卻是說了句‘劍法悟性極高,不拘泥,不盲從,有宗師風範’。”
“那師傅你呢?你可是師祖的大弟子,不會比不上你那兩個師弟吧?哦——怪不得被師祖罰了隱於山野不得出頭。”方肖眼珠骨碌直轉,說得仿佛真有其事。曾玉兒聽得撲哧一聲也笑了出來。
“臭小子!你倒是跟小姑娘學得嘴刁了。你師傅有這麼不濟嗎?我最後悟通,拿了劍卻是覺得不像那回事,就拿刀舞了這‘解刀訣’。結果你師祖說‘天不負我絕學,天不負我絕學啊!’”張勇剛本也算是頗為自傲之人,此時說起被其師誇獎的情景,也禁不住滿臉自得之色,興奮地手舞足蹈。
曾玉兒聽得這般奇怪的結果,也覺得不可思議:“天機書生倒也古怪,明明自己使劍,結果徒弟創出了那般精妙的劍法他也不高興。反而你舞了套刀法他便覺得自己絕學得傳?莫不是說瘋話呢?”
張勇剛聽得咧嘴笑得很是狡猾:“小子,你給我記住咯。‘平天下’需得‘浩然正氣’催動,卻還不全是招式。招式是要自己琢磨的。你師祖說過,我的‘解刀訣’也隻是悟得了一層奧義,還有兩層奧義需得去摸索。你可不能懈怠了。”
“還有兩層?”方肖此時終於明白了方才那話的含義,“師傅你當年隻是悟得一層便已這麼厲害?那其他兩層呢?倒是給徒弟開開眼界呀!”
“又不老實!”張勇剛見得徒弟一臉無賴相,終究按捺不住氣憤,“你當你師祖的武功這麼容易便悟得的嗎?為師當年不過湊巧窺得門徑罷了!否則你那兩個師叔悟性均遠勝於我,為何悟不出?你還沒領悟為師的‘解刀訣’呢,還敢妄想?”
“你既是得了天機絕學,為何還蝸居不出?我看老頭子你也不像閑得住的人呀!”曾玉兒見張勇剛又要對徒弟吹胡子瞪眼,也自幫方肖解圍地插嘴。
“我得家師遺命,尋找天機一門弟子,傳得我一門絕學使之不至失傳。”張勇剛看了看曾玉兒,又把目光轉向徒弟道,“況且這二十年來我時刻想著悟得另外兩層的‘平天下’,自然不能如我那兩位師弟一般出來做一番大事業。”
“難怪——”方肖聽得終於明了師傅的一片苦心。就連曾玉兒也是心中感佩,這老頭兒為了師門傳承,當真是犧牲良多了。
張勇剛見兩人臉上滿是鄭重之意,連連擺手道:“好啦,不說啦!我天機這一門絕學雖是威力絕倫,卻也有不小的斃處,與‘浩然正氣’難以相容,如果再學其他內功,怕是更加危險。你師祖也不和我說,隻讓我嚐試化解這衝突之處,隻是我至今也想不出好的法子。臭小子以後可不能隨便學‘浩然正氣’之外的內功,否則恐有性命之虞。”
方肖聽得卻是冷汗連連,忙不迭應承。曾玉兒聽得張勇剛如此教訓方肖,心中也是一跳,終於明白了張勇剛方才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了。幸好沒有心血來潮地教了其他,否則怕是悔之晚矣。
“好,我們也吃飽了,好好睡上一覺便離開這林子吧!”張勇剛也不理二人,就地枕臂而臥,閉目養神去了。方肖和曾玉兒見得,也各自休息不提。三人休息片刻,等到日頭照得高了方才趕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