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二刻,晴柔居
薄薄的唇一抿,長身頓於殿外已有半刻的青衣男子這才伸出修指將緊扣著的朱門推開。還未及踏入半步,便有安息香的氣味兒迎麵撲來。
細長的眉輕皺起,男子抬手至鼻翼前撲了撲,顯然他覺得屋內的熏香點得太過濃重。被嗆得低咳了一聲,他不禁挑著丹鳳往殿內看了看,隻見殿內各占一角的四座青銅獸爐裏香料果然都添的過量。
男子徐徐將視線散開來,隻見在青銅獸爐的周圍竟點著近百支紅燭,照得整個大殿明晃晃的,自然也給這寒涼冬夜平添出不少的暖融之意。而在這些紅燭的中央,則圍著偌大的一汪泉池。泉池上白煙嫋嫋如夢如幻,倘使不注意去看,絕對會以為是個無人之境。
然而此人不是別人,他可是簫湛,天下間最是懂得消受美人恩的寥寥男子裏很是傑出的一個。
“嗯……睡得還挺香的嘛。”白煙飄散處,簫湛終於瞧見泉池裏正泡著一位女子,然而也隻是一個模糊的大致輪廓。
移著步子他又上前了幾步,這才瞧清了池中女子的真容——她身穿一襲紫紗衣,此刻正閉目斜倚在池子的北岸。因那紗衣過於纖薄,浸入水中則更顯透明,使得水中她那如白玉淨瓶般的肌膚若陷若現的,不由便惹得人遐想無限。
簫湛不覺間悶哼了一聲:這就是他口中的“姿色尚可”?
輕搖了搖頭,他又上前兩步,幹脆直接的席地坐於女子對岸。薄薄的唇動了動:“等的竟睡著了麼?”
然而話落了許久,對方卻並未有何反應,簫湛不覺便來的興致。將頭再次湊近了些,他開始近距離的端起了她的模樣。
見那散開來的長直墨發竟是烏壓壓的堆滿她的香肩,發梢卻又散入水中,在清澈的水下拚成一個極美的扇麵。女子頭微微後仰,露出一段勾人的鎖骨。極是標準的一張鵝蛋臉上秀挺的鼻微翹,娟長婉眉下濃密的眼睫又是輕合著,雖看不清她的眼眸,卻足以見是個玉雕似的絕色美人。
如是,簫湛隱約覺得此事有些奇。簫鈺送自己這麼個天人般的女子,究竟是打的什麼主意?他總不會無聊到來考驗我麵對美人時能否坐懷不亂吧……
還是說,這隻是他為討美人芳心而想出的一招?可,他難道不知刺青這種事情難免會有肌膚之親麼???
“嗚……現在什麼時辰了?”
簫湛聞得池中突然飄出一道柔美女聲,不由怔了怔:她醒了。
“嘩啦…嘩啦…”的拂水聲傳來,是她在沐浴。簫湛覺得,她是不是還沒發現自己呢?否則,她這樣妖嬈萬千的戲水姿勢,難不成是在刻意引誘?
甩了甩青衣擺,簫湛轉著手中玉笛離地站起,潤了潤嗓子問道:“你就是今夜被禦賜浴的女子?”
……啊?!男子的聲音?還離得這麼近??纖塵一時被駭得不輕,托在手中的白蓮花瓣窸窸窣窣的全數滑落水中。下一瞬,隻聽“嗵”的一聲,她已匆忙的將身子埋入水下,隻留了個腦袋飄在水麵上。
將含怒的雙目瞪向煙霧迷茫處的一道欣長身影,纖塵口中急吼出一句:“你…你是什麼人?!”
“嗬嗬…”簫湛對著那對漂亮的鳳眸,不禁笑從眼底生,張了張口慵懶回道:“與你共浴的人啊,姑娘忘了麼?”
纖塵隻覺頭頂一轟,這時偏又有瓣白蓮花飄至鼻尖,惹得她“哈欠”一聲重重打了個噴嚏。
高站在一旁的簫湛眼瞧著池中女子一口噴嚏後直接把自己給栽進了水裏,覺著好笑的同時卻又覺得有幾分可愛。
“我來幫幫姑娘吧!”說著,簫湛利落的解開身上那襲青衣衫,幾乎毫不耽擱的下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