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妃眸中掠過一道驚訝:“哦?”
梳著簡簡單單回心髻,挽一條月白色長披帛的楊雪浛兮施施然走近,湛藍色的眸子靜對著纖塵緩和說道:“昨夜我們見過…”
不知道為什麼,纖塵隱隱覺得這女子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她長著酷似歐美人的一對藍色眸子,身材長窕而勻稱,膚色比東方女子白出許多的同時五官也立體不少,就好像西方油畫中穿著白蓬裙對窗而望的淑女,優雅卻透著神秘,著實令纖塵眼前一亮。
她是什麼人?傳說中古代的異族?
纖塵不由有些驚歎,隻是這位標致美人不僅麵色有些冷,更是一上來便挑明了自己並非宮婢的身份,她覺得自己應該很快就要被揭穿為假冒皇後的罪人了。
遇上瀾妃眸中疑色,纖塵心知終是逃不過的:“回娘娘,臣女的確並非宮中女婢。”
“那你是……”
“母妃您看那隻小舟!”就在瀾太妃與楊雪浛兮紛紛打量著纖塵之時,一旁的茹月突然間驚的掩住了自己的小口。
瀾妃並不以為意,隻悉心的將小茹月環得更緊了些:“嗯嗯~~是條白色的小舟,母妃看到了…”
她隻當茹月是從未見過什麼船舶而覺得新奇,然而很快,她終於察覺到有些不對…
茹月的小手在顫抖,彎長的眼睫也已緊緊的鎖住了昔日那雙閃著星芒的眼睛。
“茹月,你怎麼了?”瀾妃旋即俯身至小茹月身旁,將手輕搭向茹月額頭試了試溫度。
“母妃,那舟上是不是有個人啊?茹月剛剛看…到一隻血淋淋的手從小舟的帳子裏伸了出來……”茹月一字一頓的說完,小臉卻始終埋在她母妃衣裙裏不肯出來。
……
都說童言無忌,瀾妃更是深知茹月從不說謊,此事一從茹月口中脫出便引起了她格外的注意。忙將眸光向弱河中掃去,卻見那蒙了幾層白紗的小舟上並無任何動靜,相反,它靜得簡直像片水中漂泊的落葉。
細細的柳眉蹙了蹙,瀾妃奪步走至橋欄邊對著從橋下漂過的船舶吼道:“什麼人躲在裏麵?還不快給本宮出來!”
“有一事不知姐姐可有聽聞?”說著,楊雪浛兮款步又靠近了瀾妃些,伸出白皙的修指撫了撫茹月的紮著雙丫髻的小腦袋。
“何事?”
“我本無心過問此等事,隻是今晨宮裏傳的沸沸揚揚,說是懿年殿的婢女蓮袖死後得太後格外開恩,今日由兮月姑娘親自將她的遺體送入弱河安葬…”
“什麼?”瀾妃錯愕的搖了搖頭,“這倒是奇了,她萬瀲意竟也會這麼好心?”
楊雪浛兮目光隨著小船舶越飄越遠,手中撚著的一枝白梅花隱隱散出幾縷幽香,她色澤極淡的唇輕啟,說道:“聽說這位叫做蓮袖的姑娘被殿下質疑為縱火燒毀皇後遺體的人,她沒有承認,而是當場自戕而死。”
原是個剛烈女子啊!!纖塵在一旁聽到這裏,望向弱河中小白舟時不禁對裏麵的人生出許多欽佩之意——敢於抵死抗拒簫玉祈的女子,雖不值得學習,卻多少是值得自己另眼相看的。
“可是,這從北方長江引流而下的弱河可是當年先帝為討萬瀲意歡心而下令鑿通的,說是要將皇宮建成世間最美的依山傍水人家,給她想要的尋常百姓生活之樂…”
說到這裏瀾妃忽然的幹咽一口,停頓了片刻接著說道:“對這弱河,她向來看得極重,又怎會容忍一個婢女的死屍橫過?”
“許是被那姑娘的赤誠之心所感染罷!”楊雪浛兮說著緩緩將目光從河麵收了回來,轉而看向一旁低垂著頭的纖塵:“昨夜我雖見過你一麵,卻也並不知你身份,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