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功夫,已過三日。
因箭傷而修養了幾日的葉扶柳此刻正在入宮赴任的路上。坐在柳府專備的一頂軟轎中,葉扶柳無意看到身旁擺著的一個紅木錦盒。
這個錦盒是今晨出門時,柳容華千叮嚀萬囑咐要他捎帶給柳纖塵的。將錦盒拿起,他戲謔的笑了笑,打開來。原以為是些玉佩發簪之類的禮物,卻沒想到,裏麵竟是層層堆疊起來的新鮮楓葉,葉子的中央,則躺著一柄十分精致的小匕首和一個散著幽幽梅香的蠶絲香囊。
這年頭怎麼都時興送些利器…他不禁搖頭歎息。想到漓程雪,一種窒悶感漸漸襲入胸中。這次她失手,日後便再難得機會了;她的心裏,一定不好受吧。
而此時此刻,柳府大門口,一身單薄紗衣、發髻因一路疾跑而散亂不堪的芙玉正癱軟在朱門一角。她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不肯死心的渴盼著所愛之人回轉的身影。
然而半個時辰過去了,破曉的微光已被似火驕陽所替代,而她,卻依然怔怔的望著那個方向。
“芙玉姑娘,葉兄已經離開了柳府,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他去了哪裏,什麼時候走的?柳公子求你告訴芙玉!”
“他……他讓姑娘不要再找他。”
“……”
回想起半個時辰前葉扶柳門外,柳容華舉著一把價值不菲的地契銀票等物向自己宣告這個消息的一幕,她渾身一顫。抑製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竭力嘶喊著:“葉扶柳,為什麼你一次又一次的拋棄我?我恨你,我恨你……”
紫虛殿
雲涼素來有早起的習慣,起來後,她便會選個僻靜的地方練劍。自然,婢女在宮中習武乃是大忌,但因雲涼追隨侍候蕭鈺多年,蕭鈺登基後,便將此特權作為封賞賜給了她。
今日,她同樣起了個大早。為了不影響柳纖塵,她便有意離得遠些,選擇了近鄰雨華殿旁的一處竹林。
待練完劍回來,雲涼已是滿頭大汗。接過小宮女遞來的麵巾擦了擦,問道:“夫人醒了麼?”
“……”小宮女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低聲回道:“好像夫人這幾日一直在作噩夢,醒來後總問奴婢們一些奇怪的問題。而且,聽守夜的阿蕊等人說,深夜時夫人房中曾發出過一些異樣的動靜,聽著挺嚇人的。”
雲涼白了那宮女一眼,失望語氣道:“梓幺,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一年了吧?說話怎麼還這麼不知深淺?”
見雲涼生氣,那喚作梓幺的宮女忙緊張的垂下了頭,像個木頭般杵在原地。
唉……搖搖頭歎了口氣,雲涼便獨自往柳纖塵寢殿去。
“吱呀~”厚重的沉香木殿門被推開,雲涼壓輕了步子入內。走到軒窗前,她正欲挽起紗簾。
“不要,不要傷害我的絨兒……”
殿中突然響出的一道嘶喊令雲涼驚了一瞬,她連忙跑到床榻前,一把撩開紅綃紗帳,急迫問道:“夫人,你怎麼了?”
纖塵緊緊拽住雲涼的手,好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肯放開。雲涼見她麵色煞白,額間布滿雨點似的汗珠,目光卻比尋常炯而有神,她知道她定是作了個可怕的夢。
她在她的背上拍了拍,以舒緩她的情緒:“夫人相信奴婢,什麼也沒有發生。”
纖塵眸中將信將疑,拽著雲涼的手不禁一緊:“不,雲涼。他就在我的麵前,是他讓人把絨兒丟進沸騰的油鍋裏……”
絨兒……雲涼一臉難以置信的回看著她:“誰是絨兒?他,又是誰?”
纖塵緩緩將目光從雲涼身上移到窗口,微微歎了口氣,她知道,自己不該強使她們相信。畢竟,自己也沒有辦法相信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