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空飄起絲絲細雨,默然間,使原本沉悶的宮殿樓閣平添一份江南別苑的婉約含蓄
。
紫虛殿外,十餘名宮婢早已烏壓壓的排成兩個縱列。她們奉萬瀲意之意,天色未亮便已守在了柳纖塵的門外。
“嗬……”
因擔心柳纖塵再因噩夢困擾而在殿中守了一夜的雲涼剛打開殿門,哈欠之聲立馬換作一聲驚歎。
“是誰讓你們在此等候?”問這話時,雲涼心中已抱有希冀。
前排的宮婢率先領著眾人福身,恭順語氣道:“回姑姑的話,奴婢等奉太後旨意前來為夫人準備妝洗。”
太後……雲涼心下小償失望,自搬到紫虛殿後,簫鈺便再未出現過,即便是像今日這樣的日子。她微屈了屈身子,示意性的做了個承旨的姿勢:“請!”
然而還未等那宮婢邁進朱門一步,裏麵便傳來一道聲音——“你們都回去吧!”
聽到柳纖塵出言相拒,雲涼便朝那婢女搖搖頭,勸其退下。
那婢女卻未肯,提高一道嗓音朝殿中說道:“奴婢們受命前來,還望夫人不要讓奴婢們為難!”
柳纖塵正在挑著發簪,選定一枚刻有紫羅蘭圖案的紫玉簪後便道:“你們替本宮謝過太後美意,但本宮自小處事喜歡順其自然,不敢承太後眷顧。”
“……”婢女們聽的有些迷糊,卻又不敢再開口追問。不多時,便紛紛離開了。
雲涼見她們都退了出去,便轉身退回殿中,低語道:“夫人,奴婢聽說太後娘娘已親書請柬一封,邀殿下共赴今日的舞樂大賽觀舞!”
正梳著如墨長發的柳纖塵頓住,捏著一枚彎月形桃木梳回頭瞥了雲涼一眼:“此事與我有很大關係麼?”
“……”雲涼暗道她口是心非,複又說道:“奴婢還聽說那位漓蔓國二皇子也在被邀嘉賓之列呢……”
“他也會去?!”柳纖塵麵露驚訝之色,清水般的眸子絲絲攢動。
見她前後反應有著雲泥之別,雲涼默默哀歎一口,算是對舊主盡一點忠心。然而歎罷,她還是忍不住的回道:“他的確會去,隻是有一事奴婢感到很是奇怪。昨夜,奴婢按照夫人吩咐將信送到鈺清殿時,無意中聽到漓二皇子和他手下的幾句對話。”
柳纖塵將頭扭回去,淡然語氣道:“其實,我對他人的隱私並不太感興趣。”
雲涼話已到嘴邊,也顧不得她感不感興趣,脫口而出道:“他們好像是在找什麼人,叫什麼雪之類的。而且,漓二皇子本打算今日一早便向殿下告辭,可是……”說到這裏,雲涼有意無意地端了端纖塵,接著說道:“可是奴婢把信箋交到他手中後,再在殿外一聽,他竟又改變了主意。”
柳纖塵覺得雲涼今日好像有些不大對勁,卻不忍戳破,隻對著她嗬嗬一笑,便再也不回頭了。
雲涼見纖塵沒甚反應,一時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其實由心而論,她更希望柳纖塵能將心擺在簫鈺身上,而不是那個漓楚衾。畢竟,自己追隨蕭鈺多年,大抵知道他的性情;然而作為碧落最大對手漓蔓國二皇子的漓楚衾,很可能在不遠的將來繼任漓蔓君主之位,更可能因此成為簫鈺日後的勁敵。
不論柳纖塵與他之間有怎樣的關係,她覺得自己都絕不能再任其滋長。
……
半個時辰後 宣儀殿
自古以來天子朝堂便是一個嚴肅而莊重的地方,幾乎所有的戰和與發展大計,都在這裏進行商議,換言之,這裏見證了一個國家的興衰。你看它金雕玉琢,光華無限,實則,它亦是這世間最殘忍之地,因為無數人的生死就在這裏被決定。
玉階之上,盤著赤金遊龍的龍椅上,簫鈺正低首觀閱一本奏折。其頭戴帝冠,身穿繡著赤色龍騰的玄色束腰龍袍,顯得身姿俊挺而氣度非凡。
玉階之下,左右對稱的十根盤龍白玉柱瑩透如水,沁涼如冰。而被整整齊齊分為四列的朝臣們則皆是手執長笏,屈著身子等候聖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