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淡看一眼簫湛,緩緩起身朝簫鈺、萬瀲意福了福身子,從容道:“臣妾近日總是心神不寧,方才可能有些話聽漏了。蘭夫人中毒一事的確蹊蹺,也確是臣妾失職,還請殿下母後責罰!”
簫湛攥了攥手中玉笛,一時間倒顯得自己生性多疑。便不再追問下去,站定在一旁打量起柳府眾人。
“咳...皇後這話未免太急了。要請罪,也等殿下派人查清楚了不遲。”悄然睜開眼已有一會兒的萬瀲意一句一頓的說著,目光卻在簫鈺默然的臉上徘徊。
片刻的寂然中,朱夫人連忙掐住時機跪走到殿中位置,揖手哭訴道:“求殿下為柳府做主啊!老爺雖遵旨禁足在府,昨夜卻在皇城之下慘遭謀害。此逆賊藐視皇威,其罪當誅!”
“夫人,你醒了?”寢殿內,兮月察覺柳纖塵顫動的眼睫,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是醒了,過了眼下這一關也算渡過一場死劫。
“什麼?”簫湛萬分錯愕,不自禁便往通往寢殿的方向望了一眼。
簫鈺聞此訊亦是驚駭不已,柳蘊章死了,是朕間接促成的麼?他隻覺胸口愈發窒悶,他甚至不願意去想,柳纖塵知道這個消息後的反應。
單手揉了揉太陽穴,他閉上了眼睛,他不喜歡聽這種嘈雜的哭泣聲。冷然喝道:“住口!”
“陸堯!帶他們去驍陽殿,朕稍後過來。”補充完一句,他起身正欲往寢殿去瞧纖塵一眼。怎知下一眼,那半倚在門口的女子,投來的是這般淒冷的目光。
穿著素白色單衣的她身形那樣單薄,半藏在紗簾後麵仿佛搖搖欲墜。簫鈺想上前去握住她的雙手,可他還是半步不前,有些笨拙的做回了主位。
隔了越有十步遠,他問:“你醒了?”
任憑身旁的兮月為自己添上鬥篷,柳纖塵隻是木訥的站在那裏。渙散的目光移到人群後不起眼的洛兒身上,一瞬間,眼淚便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她沒哭出聲,就是流淚,一雙隱在袖子裏的手不停的顫抖,還極力想要握緊。
“小姐!”洛兒見著柳纖塵,衝口而出便喊了出來。抬頭望著柳纖塵,洛兒哭腫的眼睛竟依稀還可見那熟悉的弧度。
“老爺他...嗚嗚嗚......”洛兒不停的撚著袖角擦淚,小臉兒早已沒了原來嬌俏模樣。
這一切都是真的。從洛兒口中再次證實,柳纖塵忽然覺得身子很重,踏出一腳想上前拉住洛兒的手,卻險些栽倒下去。幸而被身後的兮月扶住。
萬瀲意眼見此情此景,心裏倒是有寬慰的主張,怎奈行動不遂,隻得幹吼道:“兮月,薛禦醫,快把夫人扶回去。”
“夫人...”簫湛輕喚一聲,心裏是十萬火急的想要帶她離開。
而納蘭楓的目光就沒從柳纖塵身上挪開過半分,她的一舉一動,都令他分外擔心。他隻恨,恨自己不能為她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倘若可以,他多想分擔她此刻所有的痛苦。
“不!”柳纖塵用盡力氣將兮月的手推開,搖搖晃晃走到簫鈺麵前,雙膝跪地苛行大禮:“懇...請殿下,恩準臣妾回去看望家父。”
“胡鬧!此事朕會給你一個交代,你好好在宮裏養著。”簫鈺的語氣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嗔怪,更不如說是寵溺。
在場之人皆是能解風月之人,盡管隻是露出冰山一角,他們心中大抵也都已篤信簫鈺對柳纖塵存在真實情愫。對此意外捕獲的信息,萬瀲意自然滿心歡悅,樂得在一旁冷眼旁觀起來。而慕容雨岸臉上,竟依然沒有一絲的驚詫亦或者嫉妒。端端的坐在那裏,仿佛獨在一方無人共享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