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1 / 2)

洛召樓一路抱著雲容,也不顧旁人詫異的眼光,他知道穆梓園正廳左側的幾間房間內有暗房,避開耳目,擰開機關,帶著雲容躋進房內。

暗房甚小,房頂低矮,他隻得略彎下腰,小心地將雲容放下。卻見她唇色仍然泛紫,麵有青白之氣。洛召樓的心一下子砰砰直跳,鼻子酸了起來。雲容這不像是受傷,也不像驚嚇過度,而是......中毒!

“容兒!怎麼了!怎麼了!”他緊緊抱住她,身體因害怕而發顫。

他不能失去她!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麼辦!

“浮生......浮生若夢......”雲容勉強吐出這幾個字再也使不上勁,一下子暈了過去。

洛召樓的心開始一陣撕扯般的痛,定了定心神,伸手解開雲容的衣衫,露出睡蓮般純潔的身子,她的皮膚極白,也正因如此,那布在軀體上的淤青傷痕才更明顯。他不敢多看,將她的身子擺正,拔下發中金簪,狠了狠心,將她右手中指處、左肩鎖骨下、胸口正中、肚臍下方三指處一一戳破,任由鮮血流出。雙掌相對,以內力傳送至雲容體內。

洛召樓曾經幻想過多次,見著雲容胴體時是怎樣一種情形,然而他萬萬沒想到,會如同今日這般。憤怒如同被戳破的苦膽,流淌至他心腔的每一處角落。

浮生若夢!多麼美好的名字,可這卻是這世間最霸道的毒藥,中者會如同做夢般睡去,無論旁人怎麼叫都醒不來。毒性會蔓延至每一處肺腑,漸漸吞噬軀體,中者感覺得到痛苦,卻偏偏掙紮不了,反抗不了,隻得一邊在夢中承受著淩遲,一邊化為一攤血水,滲入土地。

他拚命忍住怒火,運氣蓄力,回憶普華經二十三章所屬,天羅劼手,將內力蓄至雙手,對掌時雙手如同有了感應,馬上找到了雲容病灶所在。受內力逼迫,黑的發紫的血從方才戳破的肌膚中流了出來,愈來愈多。洛召樓不敢怠慢,一手仍頂著雲容,另一手探向雲容胸口處那一傷口,那邊的血已開始凝固,他小心地撥開已成型的血塊,向外拉扯,卻見那細小的傷口處有一物細弱蚊足。他內力輸得更急,耐心地楸住那東西,輕緩地勻速地拉著。這一舉動凝聚了他所有的心神,豆大的汗珠滾落在眼中,火辣辣地酸疼,他也顧不得去擦一下。過了一炷香功夫,那東西終於露了個頭,跟著洛召樓的力道往外擠,卻是條帶著黃橙色,花紋詭異的千足蟲。既已露頭,後邊的事好辦得多,不消一會,那條千足蟲被完全抽出,有常人中指那般長,扭著軟糯的身子盤在洛召樓的手上。

洛召樓一陣惡心,甩在地上,用腳一踩,“啪”地一聲,墨綠的汁液四濺。他如蒙大赦,雲容其餘幾處傷口已不再出血,人軟了下來,洛召樓接住她,將她摟在懷中,心疼地蹭著她的臉。

病灶已除,雲容的嘴唇慢慢恢複了原有的顏色,人也轉醒過來。見自己赤裸地躺在洛召樓懷中,不由害羞地閃躲,洛召樓知她麵皮薄,抓起她的衣服替她遮掩好。仍然抱著她久久不語。

他想不明白!

若說見著母親虐打雲容已是很不可思議,那她下毒就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就算她不喜歡這個兒媳婦,現在雲羿當政,她萬沒有理由去毒害他的妹妹結這個梁子。若是雲容死了,而且死得這般慘烈,雲羿會放過她?

“召樓......”雲容喚他。

洛召樓忙抓住她的手,細細聽她說話。

“你相信我......相信我......”

洛召樓連連點頭“我信,我信,你要說什麼?”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靜房中的那個冒牌貨是你母親親自送去的,那時六王之亂,大哥才平息了戰亂,卻發現你不知去向......那時......是她領著那易容成你的曲瑾彧進了靜房,並對外稱,你是看戰亂怕她受到傷害,才藏匿於她那邊的......”

洛召樓聽著她斷斷續續的描述,這話先前雲羿也對他講過,他當時沒多想,隻道是曲瑾彧偽裝得好,騙過了母親的眼睛罷了。如今雲容被母親毒害,又說起這,這事便開始變了滋味了......

“你想說什麼?”

“召樓......國主身上的症狀你也看到了,這不是怪病,而是中毒。你想想看!國主身份何等尊貴,要在他身上下毒,有幾個人做得到?”

洛召樓聽著聽著手心開始泛冷,他知道雲容不可能無故說出這種話。但這話頭......沒錯,父親的確是中毒的跡象,下毒的人,也極有可能就在這穆梓園中。而這穆梓園中論毒,精通的沒幾個,其中就包括今日對雲容下毒的他的母親,皇甫語柔!浮生若夢這般另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的劇毒也正是出自皇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