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安的淚水滴落在他的肩膀上,她知道,從今往後,自己要受很多委屈,要吃很多苦。但這都是三年前自己犯的錯,所招致的結果。
既然如此,自己種下的因,自己來償還。
自己結下的惡果,自己來品嚐。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這是人步入成熟的一個重要階段,過去了,便是真正長大了。雖然這個代價對她來說,太重了......
她不僅要還自己欠雲羿的情債,還要與他一同扛起一個國家的興衰。
不知為何,每每想到這裏,心口處就如剜心一般痛。洛凡安不禁捂住胸口,疼彎了腰。
“啊!”冷汗一滴滴地順著額頭低了下來。
從未有過的痛,前幾次雖也有隱痛,卻不如今天這般來的徹骨。還以為是心裏一直難過才會如此,誰想竟然不是內心之痛,而是來自於體內。
“怎麼了?”雲羿扶著她的雙肩關切道。
“痛......雲羿,我好痛!”洛凡安指著心口處。
雲羿把了她的脈象,卻是十分平穩,連心跳都十分正常,可觀其麵相,那痛楚之色絕不是裝出來的。
“你這兩日,吃過什麼沒有?”
洛凡安回憶了一下“也沒吃什麼啊,我吃的東西都是弟弟和容兒拿來的,弟弟也都用銀針驗過,況且......況且他們也吃了啊......”
雲羿急得不行,剛要將她抱起,房間內卻突然走進一個人。
“別亂動,她是中毒了。”
雲羿回頭一看,卻是裴鈺。如今洛凡安真實的麵目暴露在外,也是遮掩不得了,他有些尷尬。
“阿羿放心,我早就知道她便是洛凡安。”裴鈺淡淡道,而後行了一個深蹲禮“見過大小姐。”
“都這個時候了還行什麼禮!”雲羿急了,他知道裴鈺也算是用毒的大行家,她若說凡安中毒,那就八九不離十了“你說她中了毒,為何我從脈象上看不出來?”
裴鈺蹲下身子,在另一邊扶住洛凡安“因為這毒......她早就中了,依我來看,中了十年都不止了!”
洛凡安乍聽此話,花容失色。
十年!那便是她還是大小姐的時候便中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誰人下的毒!
雲羿額頭上沁出一層汗來“會不會危及到性命?”
裴鈺取出一根銀針“我先檢查一下。”
說著她轉頭看向洛凡安“大小姐姑且先忍著些。”
洛凡安點頭。
裴鈺先將銀針紮入洛凡安的左手手腕,拔出後瞧了下,隨後又依次在鳩尾、氣海,關元中極處一一紮了,緩緩搖了搖頭,對雲羿說道“你托著大小姐的頭,我要在百彙穴上施針。”
雲羿皺眉,百彙穴在人的頭頂,在那邊紮針,稍有不慎,問題可大可小。但轉念又一想,用人不疑,裴鈺在這方麵上極為出色,眼下也隻能聽她的了。
“凡安,你忍著些!”他哄到。
洛凡安眨了眨眼睛,然後閉上雙目,隻覺得頭頂一陣細微的疼痛,稍縱即逝。耳邊又想起了裴鈺的聲音“阿羿,你看。”
雲羿接過銀針,卻發現針尖上萃了一層綠瑩瑩的東西,當下咬牙“果然是中毒麼?”
裴鈺接著道“我方才紮了她其他幾個要穴,依照血液走向和流通方向,若是初中此毒,應該是在關元穴上就能反應出來。若是中了數月,則會再氣海穴處得到結論。若是中了有三五年之多,鳩尾穴施針會泛綠。可是方才我所說的那幾個穴道,全都沒有反應。那隻能有一種可能了,毒性已經過了這幾個穴道,往天靈處衝。我才讓你托住她的頭,施針百彙,才發現毒停留在那邊了......這樣看來的話,我的判斷應該沒錯,大小姐中毒時間應該在十年到十五年之間。”
洛凡安心裏咯噔一下,中毒這麼多年!她居然沒有發現!
“也就是說,是慢性毒,像是溫水煮青蛙一般麼?”雲羿握拳“阿鈺,凡安之前有三年被我關在我府上的後莊之中,期間能接觸到她的人都是我信得過的人。那這毒停了三年多,毒性會不會稍減?”
“是這樣麼?”裴鈺看了洛凡安一眼,也蹙起眉“我觀察這毒性似乎也並不怎麼霸道,先不說中的毒是什麼成分,現在連毒物的種類我們也不清楚,這樣可否?阿羿,你讓我帶一些大小姐的血研究一番。”
雲羿遲疑了一下,洛凡安卻拉開袖子“裴小姐取吧,我不怕疼的。”
裴鈺從懷中取出一瓷瓶和一把短匕首,方要割下,卻被雲羿一把奪下“我去消消毒......”
說著他拿著那匕首在屋內所燃的燭火下燒了一會,待匕首通紅,才拿了回來,交給裴鈺,嘴裏囑咐道“輕一些......”
洛凡安嘴角浮出一絲甜笑。
裴鈺取得很快,也並沒有什麼痛,但雲羿的表情看起來卻好似挨刀子的是他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