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出了什麼意外麼?”洛凡安抬頭不解地看著他。
甫蜀距離苗疆並不怎麼遠,驅車最多三日就可到達,若是他們得了空閑,去那邊一趟,又有何妨?左右都耽擱了這麼多時日了......
雲羿不回答,他突然覺得很疲倦了,那是從未有過的累,累得精疲力竭,連抬一下胳膊都使不上勁兒。於是他拱了拱洛凡安,臉貼了上來,蹭著她帶有體溫的秀發摩挲了一會。溫熱的鼻息打在她的臉上。呼吸也變得均勻起來......
“阿羿?”洛凡安輕聲喚道,卻得不到回答。抬眼看去時,他已然沉沉睡去了。
她不知道,雲羿究竟為何不回答她這個問題。但她隱隱有些察覺到一絲的異樣。
親情對雲羿來說何等寶貴!早在穆梓園時她便聽說,雲羿在昊明侯府專門為早逝父母兄弟設了祠堂,常年修葺。可為何此時,他卻不願意去了?
是不願意去祭拜,還是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洛凡安小心地將脖子繞過他的手臂,將他的手疊放在他胸前,蓋好被子。自己毫無倦意,登了家常軟鞋下了床榻。
支開窗欞後,她托著腮幫子看著夜空。
這人世間的一切何等複雜!瞬息萬變!就在今天早晨,若是有人和她說,雩風和雲羿是親兄弟,她一定會給那人一個嘴巴,罵他胡說。
不過是過了幾個時辰而已啊......什麼就都變了!所以天下若想易主,看來也是極為容易的事情......
洛凡安蹙著秀麗的柳眉,突然,她覷見窗外不遠處,洛祁正與洛召樓閑談。
她扒著窗台的手緊了緊......是有什麼事麼?
想了半天,依舊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躡手躡腳地踱步出門,悄悄地掩上了門。
雕花的房門發出“吱呀”的聲響,掛在把手上的穗子輕輕蕩漾了幾下。
雲羿閉著的雙眼騰地睜開了,他就保持著方才的睡姿,雙眼看著房頂發呆。
不多時,他似乎是眼睛有些發酸,眨了兩下眼睛,一顆眼淚自眼角流了下來,順著太陽穴爬了下去......
他沒有伸手去擦,隻是抽了抽鼻子,讓淚痕自行風幹。
多少年了......這道坎,他果然是沒有能夠瀟灑地跨過......
人終究是有控製不住自己情感的時候,表麵看上去再強悍的人也會有柔軟的一麵,但雲羿總覺得,若是碰上了坎兒,一個人承受,總好過兩個人一同傷心。
......
洛凡安循著兩人所在之處走去。雩風的房間就被安排在處理蘇帕的房間邊上。
當她走進那間房間後,不出所料,除了洛召樓和洛祁,雲容也早早地到了這個屋子。正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品茶。
她喝了幾口後,遲疑地用杯蓋拂去茶湯上飄著的茶葉,走到雩風麵前,端著茶盞,喂他喝了一點。
洛召樓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幕,卻並未上前阻止。反而避重就輕地回過頭來看著洛凡安“大姐,你來啦......姐夫他人呢?”
洛凡安歎了口氣“他太累了,早早地就睡了......”
“也好......”洛召樓點點頭“忙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讓他休息一下了!”
洛凡安看了眼雩風。
他的眼神依舊桀驁不馴,像是在發勁掙脫,卻不得力。那對眼睛大膽地盯著她,久久不挪開。
洛凡安被他看得臉上一紅,移開目光,垂下眼簾眨了眨。文不對題地問一旁的洛祁“我們究竟要關他到什麼時候?”
“不好說......”洛祁顯然極為無聊,他正清點著袋子中的“送蔓”,在數了一遍後,又倒回去,隨手撚起一顆豆子“其實我覺得,關不關他都無所謂,你說是不是,大公子?”
他一下子將事情拋給了洛召樓,洛凡安不明白他的意思,轉眼看看洛召樓,卻見他抿著嘴唇不說話。
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的。她以為洛祁這話一說出口,洛召樓應當會立刻反對才是。畢竟放不放他,關係著社稷存亡問題。已洛召樓的性格和立場,是會義正言辭地說“不”的!但是,他卻沒有......
隻見洛召樓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了幾下“放了他......也沒問題......隻是我覺得,既然姐夫想留下他,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召樓,為什麼?”雖然洛凡安也很想放雩風一碼,但洛召樓的反應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你難道不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