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密室的樓道間響動了幾下後,鑽出個玲瓏少女,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雲容的貼身侍女鳶濃。
“小姐......”鳶濃施了一禮“您可回來了......”
她說著,便展開一條方巾,雲容慢悠悠地從池子裏鑽了出來。
鳶濃熟練地運起方巾,將之蓋在了雲容的肩膀上,隨後輕柔地搓弄著,柔和地擠過了她圓潤的肩膀,逐漸向下,將她整個兒擦拭幹爽後,又替她披上了衣服。
“徐進良都同你說了麼?”
雲容一邊展開臂膀,仍由鳶濃替她穿戴著衣服,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依照小姐的吩咐。”鳶濃目不斜視地替她係上衣襟的帶子“小姐剛一走,徐管家便帶人到我這邊來了。”
洛凡安浸沒在香湯中,四周的花瓣將她裸露在外的香肩圍起,形成一個環形。
她沒入水中的手臂抱緊了肩膀。
原來之前雲容朝徐進良使的眼色,是起了這個作用麼?這徐進良的辦事效率還真是快的可以!就這麼一小會兒便差人來報了。
鳶濃替雲容穿戴好一身素白色的家常中衣,雲容示意她不用繼續穿戴,別頭看了一眼洛凡安那處,示意可以將她也如法炮製地擦幹。
洛凡安一怔,手臂緊緊地捂著胸口搖了搖頭。
她一向不喜歡人伺候自己洗澡,之前還是大小姐時,每每出浴,也隻是讓貼身侍女在外等候,不得傳召不能進入。
“嘿!都是女兒家,你怕什麼!”雲容笑道。
洛凡安這才慢吞吞地蹚著水走了上來,卻沒讓鳶濃服侍,而是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方巾胡亂自個兒擦了一番,又取過衣物麻利地穿戴上。
鳶濃笑著掩了掩口。
“好了,你說吧!”
雲容已然斜躺在了浴池邊上的竹製躺椅上,舒展了一下身體,兩手交叉放於腦後,擺出一副極為寬心的模樣,又拍了拍身邊另一個躺椅,示意洛凡安可以躺到旁邊來。
洛凡安猶豫半晌,還是磨磨蹭蹭地移了過去,也不躺下,而是拘束地坐了下來,膝蓋並攏,雙手放於其上。
雲容瞥眼見她這副模樣不由覺著好笑,但還是生生地憋了下去,換了一副正色朝著鳶濃點了點頭。
鳶濃會意,開口說道“自小姐離開昊明侯府後當天,安國公抵達侯府,在這邊住了三天才走。侯爺安排他的人住了東廂客房那處,之後,安國公有偷偷潛入靜房,見過大公子。”
“哼......”雲容的鼻子一抖,晃了晃腦袋“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啊......他的最終目的,還是想要見那人!”
“小姐料得不錯,徐管家也一樣,一早開始,便設下了連環局,讓安國公以為靜房那處的把守鬆懈,故而才潛入其中。徐管家派人嚴看,也探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他們說了什麼?”
尖利的聲音伴隨著破碎,直擊人的耳膜。雲容慢慢回頭,卻見洛凡安雙拳握緊,眼睛睜得極大,緊緊地盯著鳶濃,像是要將她刨開,以看清答案似的。
房間一下子靜了下來,鳶濃不再說話,雲容也沉默地看著她。
洛凡安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強行控製著顫抖的雙手漸漸鬆懈下來,移開目光,眸子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我......我隻是想知道答案而已......”
她修長的手指摳弄著衣物。
她無法冷靜下來!
之前,洛凡安以為自己能夠麵對的,但一想到那個場景......一想到那個人......
她已經知道,關在靜房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她也知道了那個人同皇甫尚華之間的交易與陰謀......
在聽到這番話之前,洛凡安曾經有無數種猜測和想法。
她想過,也許曲瑾彧是被迫的......
也許曲瑾彧沒有騙她......
也許一切都是個誤會......
也許是雲羿他們都猜錯了......
洛凡安抱著腦袋,使勁搖晃了幾下,像是要將腦海中的記憶全都翻江倒海出來,隨後過濾掉帶有曲瑾彧的記憶,將它們打包,一同丟了個幹淨!
可惜不能......她不能這麼做......她也無法這麼做......
才被洗淨的頭發再一次被她繚亂,幾縷碎發貼在腮畔,她的雙耳開始蔓延出一種病態的嫣紅,連同脖子也紅了一大片,而那張假臉,卻慘白。看上去異常憔悴......
雲容看出她的彷徨,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用眼神示意鳶濃繼續講下去。
鳶濃抿了抿嘴唇,自腰間的鹿皮囊中掏出一小顆蠟丸。
顯然這事情無比機密,徐進良連鳶濃都不肯告訴,而是將這個秘密放在了蠟丸中,由雲容親自起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