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完這句話之後,還有什麼人接茬,或者是幾人之間有什麼樣的對話,什麼樣的爭吵,洛凡安可都是聽不到了......
她隻覺得喉頭微微湧出一股腥鹹的感覺,隨後一股熱流湧了上了,還未等她能夠反映過來,便“哇”地一口吐出一大蓬鮮血。
洛召樓在旁邊先是被一旁驛站小二的談話給震驚到了,到後來著實是被洛凡安給嚇了一跳,急忙抱起自己的姐姐,往樓上抬。
“大姐!”
“別......別......放下我!放下我......”洛凡安喘了兩口氣,卻還是覺著眼冒金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眼前的人影渙散,讓她不得不扶住洛召樓才使得她能夠站穩一些。
“帶......帶我去......我不能再等!不能再等!我一定要趕去淮州!”
她躺在洛召樓的肩膀上邊流淚邊用一種幾乎接近於懇求的聲音道“當我求你......就當是我求求你......讓我去吧!如若不然,我死也不瞑目!”
“大姐,事情還未搞清楚!那夥計說不定也是聽到的風言風語才說的,他一個庶民,哪裏見過姐夫?怎麼可能隔著這麼遠一眼便認出,那便是姐夫的頭顱?”
洛凡安此時此刻是聽不進任何勸阻了......她撥開洛召樓喘著氣道“你不陪我去......我自個兒去便是!”
洛召樓哪裏肯讓她一個人單獨冒險?在她還未走下樓的時候變一把揪住了她,將她拽在一旁,扶著她的雙肩“大姐,你冷靜一些......你冷靜一些!”
“你要我怎麼冷靜!”洛凡安突然推開他,用食指戳著他的麵門道“如果今天,那頭顱被掛在城牆外頭的,是雲容,你還會這麼淡定地站在這裏麼?”
說著她甩開衣袖,“噔噔噔”地踩著木梯子往下走。
洛召樓想了片刻,還是追了上去“你既然要去,那我也跟著,總之一定保證你的安全就是......”
洛凡安沒有說話,一個人安靜地跑到了馬廄中,將自己的那匹快馬給牽了出來,跨上後等著洛召樓,似乎等待著他為自己指路。
都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一切都不可能有再糟糕的可能了......
她應當去看看的,在苗疆的時候,對著木居頂上的明月,兩人曾經許下過心願,要同身共死,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樣的話,她是不想再次落空了的......
“你若是沒死,那我一定會把你給救出來,但若是你死了......總是有人得給你收屍......堂堂一國軍猴,身首異處,又算是什麼? ”
洛凡安打定主意之後,就不再有回頭的意思,用小腿用力夾了夾馬肚子,那快馬發出一聲嘶鳴,往前撒腿跑去,竟比洛召樓胯下的那匹奔得還要快一些......
這是洛凡安頭一回如此順利,如此快速地獨自騎馬,可笑的是,這麼值得慶賀的事情,她此時此刻居然沒有半點感知......
原本是兩天的行程突然被驟減了一天,還沒跑多少路,天色已然是暗了下來,遙遙看去,很難分辨出原處的情景。但遙遙可以看到遠方籠著一團明煙,煙霧繚繞,四處蒸糜。
“離開淮州城也不遠了......大姐!你先停下來,我們都想想,若方才夥計說得不錯,那淮州必然是已經失守了,駐守在那邊的,也是邵懿士兵,我們又有什麼樣的理由過去?又怎麼才能保護好自己?”
洛召樓想要牽住洛凡安胯下馬匹的韁繩,使得馬匹可以停下來,然而洛凡安似乎卻並不怎麼樂意。她搶回了韁繩,將脖子一梗“區區幾個士兵......你又害怕什麼?你是漠華的大公子,身上的普華經已成,攔不成還會怕了幾個將士?我別無所求,不求以你一身與整個淮州城內的敵軍抗衡......隻是阿羿若當真出事......我至少得保住他的屍體......讓他能夠平靜地入土為安才是啊!”
洛凡安說道這裏發現自己已然是泣不成聲。
雲羿是什麼樣的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漠華的第一大英雄。
而就是這樣的大英雄,居然會有一天死在別人的手中,連全屍都保全不了......洛凡安一想到那場景,便止不住地掉下淚來。她伸手抹淚,腕間卻突然有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擱著自己的手臂,冰涼沁人!
‘她低頭順著月色看去,卻是雲羿當年雕刻送給她的那個玉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