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神經係統在感受到不滿、委屈和驚嚇之後會變得異常敏感脆弱,黎泱在程逸明長期的針鋒相對,拆台,被壓榨做飯以及剛才的猛地打橫抱起的情況下淚腺受到神經的刺激,淚水像是決堤的河流隨著風任意的揮灑著。
口鼻之間堵塞難受,她一張嘴呼吸冷風就呼呼的灌了進來,嘴唇瞬時間變得幹拉拉的,她愈發難受了。四周聒噪的汽車鳴笛的喇叭聲不絕於耳,黎泱從沒有比現在這一刻這樣厭煩這車水馬龍人流不息的高樓林立的寸土寸金的這個地段。
程逸明強勢的將黎泱攬在胸前,禁錮著她一點動彈不得,目光不經意的劃過她那梨花帶雨的臉,紅紅的鼻頭,半張著櫻桃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看著她這般難過的模樣不由得心情大好,原來這才是她的軟肋,再堅強的人也不過如此。
黎泱被程逸明毫不溫柔的扔到副駕駛位上,她的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栽倒駕駛位上。
程逸明大步流星的繞道另一側,拉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發動了車子。
黎泱臉上的淚痕已經被風幹了,這會眼圈紅紅的,眼瞼略微有些腫脹。她賭氣的將臉對著窗外,執意不看程逸明。
程逸明嘴角染上一絲邪魅的笑,探過身子拉過黎泱身前的安全戴想幫她係上。
他的胳膊無意間觸碰到她手臂上的一小片肌膚時,她跟炸了毛似的騰地轉過臉想要發作。可是嘴裏的話還未說出口,她的唇就貼在了他皮膚細膩的臉頰上,冰冷的溫度順著唇瓣蔓延全身,像是往身體裏注入了一整桶冰水,黎泱渾身上下打了個激靈。
程逸明也因這突如其來的敏感部位接觸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他將臉移開一點距離,側著身子緊抿著唇線,眯著幽深的眸子望著黎泱。
黎泱眼睛瞪得圓圓的像隻驚魂未定的兔子看到危險動物一般看著程逸明,因為緊張,她的身體緊緊地繃著,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她想隻要他再有進一步的動作,她的拳頭準會揮過去。
她看見他慢慢的抬起修長的手,她的拳頭剛要抬起來,他溫度灼人的手指就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程逸明唇角帶笑的用指腹輕柔的為她抹去臉頰邊的落淚,聲線溫柔的問道:“怎麼流淚了?”
黎泱緊繃的神經在接觸到他指腹的那一刻鬆懈了下來,冰冷的臉頰在他手指傳來的溫度和他的此刻讓人迷離的聲線下變得酥酥麻麻。
腳踝處的疼痛感隨之而至,她定了定神回道:“風大,眼裏進了沙子。”
程逸明移開身子重新發動車子:“那怎麼嗓子也變得沙啞了?”
黎泱沒好氣的說:“西北風喝多了撐的。”
程逸明在幽暗的車廂內挑挑眉低聲自言自語道:“風又有什麼錯呢!”
黎泱心裏腹誹,明知故問,風當然沒錯,都是你的錯。
一路無言,車內的暖意與車外的冷風形成鮮明對比,黎泱迷迷糊糊的坐在副駕駛上忍受著腳踝處傳來的疼痛感,一會兒功夫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車停在了醫院的門口。
黎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程逸明並不在駕駛位上。
車子被熄了火,她伸手推了推車門,半點使不上力氣,看樣子門是被反鎖上了。
黎泱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翻出通訊錄裏按到債主的那一欄撥了出去。
耳邊傳來某個水果牌子手機專屬的鈴聲,接著是一聲鑰匙開動車鎖的聲音。
程逸明手裏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子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黎泱一臉疑惑的將耳邊的手機拿了下來。
程逸明的目光盯著黎泱手機上正在閃爍著的“債主兩個字”,嘴角噙著一抹幾不可聞的笑。一瞬間又將目光落到黎泱剛睡醒的臉上。
黎泱看到程逸明的表情趕忙用另一隻手附在手機屏幕上開口問道:“怎麼來醫院了?你病了?”
程逸明將手裏的袋子遞了過去,低聲道:“換上吧,一高一低沒法走路?”
黎泱伸手接過:“什麼?”
她打開一看是一雙粉紅色的拖鞋,黎泱皺皺眉:“拖鞋?”
程逸明點頭:“這隻有賣這種陪床拖鞋的,你對付著穿吧,總比你那斷了跟的強。”
黎泱一手拿著一隻提在手裏道了聲謝,又問了一遍:“你生病了?”
程逸明的嘴角抽了抽:“我腦子不太正常。”
黎泱心裏腹誹我想也是。
無巧不成書這句話再次在黎泱身上靈驗了。值班的大夫是上次給黎泱看腿的那個。
他神情疲憊的站在檢查床邊上推推眼鏡拿著另一手抬起黎泱腫脹的腳踝問道:“怎麼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