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梔自然是不甘心的,這麼長時間了,她好不容易逮找了一個單獨和秦南佑單獨相處的機會,死說活說才拉著他來吃一頓飯,現在是什麼情況,這個大堂經理居然說客人爆滿,語氣裏還夾雜著怪她沒提前訂位子的意思,真真掃興。
她心裏有一團夥在燃燒,雙頰因生氣而變得緋紅,語氣裏帶著十二萬分的趾高氣昂和不可一世:“怎麼著,你的意思是,不歡迎我們咯,得讓我們另找別的地方了。”
那大堂經理現在的身子已經從直角變成了銳角了,馬上就要趴在地上了:“您說的哪的話您這不是打我的臉麼,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沒有要推拒您的意思啊,您稍微等等,我去看看,等有人一走,馬上給您安排怎麼樣。”
來著吃飯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堂經理誰也得罪不起,他隻能婉轉為之。
葉梔柳眉一挑:“呦嗬,瞧瞧,這生意是火了,都得排隊了。”
黎泱站在葉梔和秦南佑的對麵,她看到秦南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鐵青鐵青的,隱忍著像是隨時要爆發一樣。她見過那樣的他,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你說說,你是不是個掃把星,好端端的我兒子怎麼就落水了,一定是你克的,你個害人的小妖精,賤胚子,有人生沒人養的壞丫頭。
那一刻,秦南佑的母親嘴裏像是有一本詞典,那裏麵有專門的羞辱人的詞彙,每一個都讓你耳目一新,永遠也不會聽重了。
那個時候的秦南佑舉手投足間都是稚氣未脫的模樣,因為落水的原因臉色格外蒼白,這也是他媽媽看了他之後發狠怒罵黎泱的原因。秦南佑在邊上死死的咬著青紫的嘴唇,直至出現了一些深深淺淺的牙印才鬆開一字一句的厲聲道:“別說了,媽媽,你別說了。”
黎泱從心裏感激,至少秦南佑的心裏還是覺得她不是那種人的吧,所以她發誓不能傷害他。
秦南佑越是保護她,他的媽媽罵黎泱罵的越狠,你怎麼不去死呢,你個小騷蹄子,你死了就不會到處禍害人了。
黎泱的心從疼痛到麻木,她也想過,她怎麼不去死呢,要是她死了,人家會在背後說,這一家人啊真可憐,家破人亡的,那樣也就隻有同情了吧。可是現在她還活著,生命力頑強的活著,起初同情的眼神慢慢的演變成憎恨的眼神,但凡誰家的孩子磕磕碰碰了,隻要黎泱在場,不管是不是她的原因,最後大人們準會甩下一句,克星、小壞丫頭、勾人的騷貨,和她媽一樣生在街上了男人一死就跟別的男人跑了,那腿啊一刻也合不上,你看吧她長大了之後啊不定什麼樣,那眉眼之間那媚樣,哪個男人能把持的住啊。
她記得以前父親未亡母親還在的時候,人家看見她也會說很多話,泱泱啊長得真漂亮,這眉眼清秀的,將來肯定是個窈窕的姑娘,別看住在咱們這小地方,用小家碧玉形容都不夠,倒像是大家閨秀呢,等以後啊不知道哪家的小夥子好福氣能娶到這樣漂亮的媳婦呢。秦南佑每每聽人說完這話之後總會紅著臉偷偷溜掉。
昨日之事恍如隔世,這會的秦南佑在葉梔聲聲逼人的言語裏臉色鐵青。他極力忍耐著自己的情緒:“也不是很餓,不想吃了。”
葉梔本來還在跟大堂經理死磕,聽完秦南佑的話眼裏竟對著大堂經理生出一絲恨意,對著秦南佑卻還是一副討巧的模樣:“怎麼會不餓,中午就吃了一點東西。”
程逸明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開了口:“來都來了怎麼能不吃飯,我定的是包間,正好上次沒吃好,這次咱們好好吃。”
黎泱聽著他那個好好吃幾個字就覺得好吃不了。一個戾氣未消,一個隱忍待發,而剛說完話這個不知道心裏又想著什麼,想想這頓飯也是味同爵蠟。
大堂經理聽了程逸明的話如同聽到了皇上大赦天下的聖旨一般,這次身體直接要變成平角了,就差趴在地上了,一張苦瓜臉瞬間眉目舒展的如沐三月的春風,三魂七魄也回來了:“今天我做主了,給幾位打個八折。”
黎泱聽冉微微說過得,這個地方從來不打折,有錢人怎麼會在乎那點折扣,反倒是打折的話像是刪了他們的臉。
顯然這大堂經理有點經驗不足,他的話剛毅說完,葉梔在邊上冷哼一聲:“誰在乎你那點折扣,把人臉都記熟了再出來混飯吃。”
黎泱一腦門子黑線,這是什麼意思,言語中還有幾分威脅之意,葉梔這丫頭難不成還黑白通吃。她一臉探究的望著葉梔,收回目光的時候發現葉梔邊上的秦南佑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她心裏一個激靈,暗自腹誹,難不成那位又醞釀什麼語言來犀利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