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四人收拾好東西便來到驛站提供餐點的廳堂,廳堂內隻稀稀疏疏的坐了幾個人,四人挑了處僻靜的案幾跪坐下,立刻有仆役送來新鮮的黍飯和幾樣麵食。
正吃著,一佩劍的青年男子從門外跨入,並不四處張望,徑直來到四人麵前,拱手為禮,客氣道:“打擾諸位用餐了。”
這男子年約二十六七,身材適中,麵容清秀,氣度沉穩,行走時步履輕盈,顯然他腰間所懸佩劍並非裝飾。
張子房起身還禮,從容道:“不知閣下有何指教?”
那男子的眼光有意無意中掃過項莊,當即笑道:“不敢當,鄙人姓範,幾位少年英雄,家主人渴求一見,望諸位不要推卻。”
楚歌有些疑惑的望了那範姓男子一眼,又轉頭看向項莊,隻見項莊眼神閃爍,麵色尷尬,心中不禁生出幾分納罕,他正要開口詢問,卻被坐在身旁的無名不著痕跡的拉住手臂,才忍了下來。
張子房輕咳一聲,方笑道:“貴主相邀,我等不敢推辭,還請稍等片刻,待我等肅整儀容再去。”
那青年微笑道:“那是自然,鄙人便在門外恭候。”說著,朝四人微微頷首便舉步出得門去。
楚歌這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張子房瞥了眼項莊,項莊忙低下頭,他輕歎了口氣,也不解釋,隻是道:“並不妨事,我們靜觀其變罷。”
四人隨著那青年來到一處幽靜院落,院中停了十多輛車駕,顯得十分擁擠,車上堆放的貨物不計其數,每輛車駕旁有數位佩劍武士守衛警戒。那青年引他們入房就座,奉上茶品,才道:“請諸位少待,敝主人稍後便到。”
四人麵前擺放的杯盞小巧玲瓏,乃是十分名貴的犀角質地,不僅雕飾精美,且在注入沸水之後杯壁竟顯得晶瑩剔透。
楚歌暗地揣測,出門遠行還帶著如此奢侈的用具,想必那青年的家主非富即貴。
秦時的茶是用鮮葉搗成團狀然後烘製成茶餅,飲用時將茶餅搗碎,並加入蔥薑或是柑橘調味。
看著這顏色詭異,漂浮著薑片蔥花的茶水,楚歌忍了忍,最後還是放下杯盞,推到一邊。
等了片刻,隻聽得門外有人朗聲道:“在下來遲,累諸位久等了。”話音剛落,一身著錦服的年輕男子姍姍而來。
那男子麵容俊美,氣質清朗,一進入房間,在座諸人皆生出蓬蓽有光輝之感。
四人連忙起身見禮。
那人還禮,又對著那站在一邊的範姓青年笑責道:“少卿,你也太過簡慢客人,怎能用這粗陋的茶餅?”
那範少卿笑道:“主公莫怪,出門在外,著實多有不便。”
張子房從容笑道:“閣下實在客氣。此已是上賓之禮,我等倒受之有愧。”
那人定睛看了張子房一眼,方才點頭笑道:“諸位請坐。”
幾人重又落座。
那人道:“在下範英,從先人之業,於吳越地行商,販夫走卒而已。”
張子房肅然道:“原來是陶朱公後人公子英,真是失敬。”
楚歌吃了一驚,眼前這範英竟是陶朱公範蠡的後代,難怪排場如此之大。
範英謙遜道:“英不過略有幾分薄名,叫先生見笑了。今日取此道入陶邑是為祖母賀壽,壽儀中有一麵玉屏風,質地也罷了,隻是這麵屏風乃出自名家手筆,祖母是極為喜愛的,昨夜不知為何,竟離奇碎在房間內……”
話未說完,項莊霍的站起身來,大聲道:“何必拐彎抹角吞吞吐吐,便是我做的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