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錦緞的宮裝女子正在燈下撫琴,她專心致誌,長睫輕顫,烏發如雲,金釵華貴,唯獨一張小臉略顯蒼白。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這副場景著實恐怖,那女子美是美,卻如女鬼一般,若是一般人見了避之不及,隻有月隱與小傀站在她身旁聽得津津有味。
一曲終了,女子抬頭看她,問道:“好聽嗎?”
她答:“好聽。”
女子微笑道:“我再為你撫一曲吧。”
她想拒絕卻說不出口,總覺得拒絕一個溫柔女子的要求是一件罪過。
琴音再度響起,與剛才的閑適高妙不同,這次噪噪切切,聲動天地,可奇怪的是如此澎湃激昂之音,街道兩旁的住戶竟沒有一人探頭張望,街上反而靜得如鬼域。
小傀還在聚精會神地聽著,月隱卻覺得心髒正在被撕成碎片,她動了動口想讓小傀離開,聲音消失在空氣中。
這下她慌了神,一拳打在小傀腹部,她卻沒半點反應。
糟了,必須離開小傀,不然自己非死在這兒。
月隱剛想強行突破,就感覺到有人在拉小傀的手。
那是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小姐姐,你肚子餓不餓,我做了好吃的帶你去啊。”
哪來的小孩?
月隱雖奇怪但急於讓離開這裏,她心痛得直不起腰,卻一直不肯放棄地用意念試圖控製小傀讓她跟小孩走。
小傀顯然不為所動,小孩拉著她的手連拖帶拉:“走啦,可好吃啦……”
月隱忍著劇痛,費力地咬破唇,將血塗在小傀的心髒處借此既可以讓她與自己分擔緩解疼痛又可以看清外麵的狀況。
這個小男孩很眼熟……
宮裝女子手中琴音未止,神情卻漸冷。“小妹妹,不能跟這個小鬼走,他會將你帶去地府讓那些惡鬼喝你血吃你肉。”
小傀打了一個寒顫,原本她還覺得這個小弟弟長得粉嫩可愛,現在她隻覺得恐怖。掙脫他的手,慢慢地向那宮裝女子挪步。
月隱暗罵小傀笨蛋,她心痛稍有緩解,想要離開這具身體卻發現似乎被什麼東西封住了。
她立刻想到了這名女子,定是她搗的鬼。如此一想腦中頓覺清明,靜心望去,這才發現宮裝女子雙手十指如鳥爪……
月隱悔得腸子都青了,隻怪自己太大意。
她想起《魔法本經》中的傀儡術,手指結印默念咒語,力圖將小傀的神魂封印進身體。
趁著神魂封印龜縮進體內,猛地往外一竄,脫了她孱弱的身體。
琴音戛然而止,小傀昏倒在她懷中。
宮裝女子目光狠絕,冷冷地道:“沒想到你還有點本事,煉天樞將你教的不錯。”
這個傳說中的女子,差點幫著魔帝擊敗鏡師流華的女子,如果當初是她贏了,現在是不是就該改天換地了,婆娑天乃至整個大千世界都將是她的天下。
如今這個被傳早已身亡的女子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麵前,月隱說不出自己是該害怕還是崇拜,畢竟她是魔界的前輩,向天城中一把紅絹傘就能收了鬼破……
月隱心中一凜,自己怎會還有時間感歎?她道:“鬼破呢?”
露出本來麵目的澹台花錯雙眉微挑:“怎麼?他是你情郎?”
“把他交出來!”月隱橫眉怒視,想拔兵器卻發現忘記將金蛇靈杖帶出來了。
澹台花錯哈哈笑道:“你們可真有意思,一個個都來問我要人。若我告訴你,他死了,你會怎麼樣啊?”
死了?月隱隻覺得心漏跳了一拍,大腦空白一片,緊隨而至的是無邊無際地疼痛和微微發麻的四肢。
“澹台花錯,你少在這胡說八道,你怎可能是神尊大人的對手,無非也就是個小妖怪玩些小把戲罷了!”
說話的正是一直沉默地站在旁邊的小男孩,他出手極快,話還未說完,一道青光已成漩渦狀直擊澹台花錯的麵門。
“手下敗將還敢囂張。”澹台花錯冷哼一聲,手腕輕轉,已將那道青光收下。
小男孩微微變色,對月隱道:“你還不快走!”
搞什麼,我還要你一個小屁孩救命?月隱鬥誌大起,手中雖沒了用慣的兵器,但她不甘示弱,空手加入了戰鬥,還有功夫對小男孩道:“小弟弟,你先撤!”
小男孩罵了一句笨蛋後,也懶得再廢話,兩人圍著澹台花錯將畢生的本事都使了出來。
澹台花錯一直在躲閃並沒有出手,月隱防著她的紅絹傘也不敢靠得太近,隻好用小法術消耗她,然而她的小法術對澹台花錯來說就跟撓癢癢一般。
一旁的小男孩瞥了她一眼,丟下一句話:“你的功夫也太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