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司司主打的算盤,是要王序在陰間做個鬼官。
很顯然我不能讓幽冥司的算盤順利地打下去,不然人間的那一溜子事情便無法妥善解決。於是我把朱筆批的那句話悄悄抹了,換成允許王序延遲三年投生。
不待我走出幽冥司,一陣清蘭香,孟澤不由分說將我拖到幽冥司司主樓穀麵前,“認錯!”冷冷的兩個字。
樓穀黑衣利落,看了我好半天,終於試探著說:“瓊落?”
我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孟澤真是跟他老子一個樣,時時刻刻都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這不,我放下生死冊不過片刻,他就把冊子遞到了樓穀麵前,生怕樓穀會放過我似的。
樓穀倒是很激動,大臂一揮把生死冊放到一邊熊抱住我:“瓊落你可真不夠意思的啊!當年結拜的時候你不是信誓旦旦說要跟我生共居死同穴的麼?可憐我還巴巴的當了真,你倒好,說隱居就隱居,呆在荒羽島上近萬年除了孟澤誰也不見?!”
我捧出諂媚的笑:“孟澤我也不想見的,是他功力深厚,我的結界擋他不住。”
聽了這話樓穀好似心理平衡了一點,抱住我的手轉而搭在我肩上:“算了,不跟你計較這些。這個殿裏一點兒情調也沒有,我們去找個好地方敘敘舊!”
孟澤:“……”
於是事情就從興師問罪變成了把酒言歡。推杯換盞之間我把樓穀哄得暈頭轉向,並趁著他暈頭轉向之際,叫他按我的意願改了王序的判詞。
孟澤一直黑著臉,我見要辦的事情已經辦得妥當,也就不再像先前那樣避著他,斟好一杯酒端到孟澤麵前:“小人有罪,請大人見諒。”
孟澤麵色並不放鬆,也不接我的酒,目光越過我對著身後那一大片碧色荷花:“果然是一世境遇造就一世人麼?瓊落,我是不是把你教壞了?”
“呃……”我放下酒杯,手在孟澤麵前晃了晃:“你想多了。”
“哦?”
“你的教法肯定是六界之中最最出類拔萃的,所以即便我做出什麼錯事,也隻能怪我自己不學好。”
孟澤流光溢彩的眸子合攏來:“如此,我也就不再管你什麼。”
我心下不忿,借著酒勁兒,聲音大起來:“青丘的上仙豔絕九天,你隻要管好她就是了!”
孟澤扇子般的睫毛顫了顫,看我的眼神哀傷又絕望:“你都知道了?”
又是一盞烈酒入腹,我拿手絹兒檫了檫嘴角的酒漬:“若是四海八荒中還有誰不知道仙帝繼承人與青丘帝姬的婚事,那他的神仙,不如不做了。”
一池碧荷染秋色,人去風自來。離開時隱約聽到一個聲音:“長安,若是你不願,我可以不與帝姬定親的。”回過頭,孟澤的唇正與酒盞相觸。
是幻覺。
大概是天氣陰沉的緣故,帶著陳淵回沈府的路上我的心情一直低落。總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很亂沒有理由,又覺得,自己是非做不可。
大概,大概我隻是見不得那樣深情的一個人,在浩渺時光裏裏枯等一生。比如青碧,比如梵央。
王序被關在碧雲天的一間客房裏。我避開沈淩找到王序,告訴了他我在幽冥司的所見所為。
王序把玩著一隻白瓷茶杯:“你不同我商量就替我做了決定,這樣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