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說古論今(2 / 2)

戲台上那青衣麵若桃花,眉眼顧盼間盡是風情,而我隻笑了笑,不置可否。

沈淩一挑眉,手中折扇漂亮的折攏:“長安有什麼獨到看法?”

我眉頭一顫:“並沒有。”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旗幟鮮明的標明自己的立場,於是轉而問他:“你覺得這戲裏有幾分真假?”

沈淩伸出一根手指。

“一分?”我驚道。

沈淩但笑不語,另一隻手的食指與先前伸出的那一根交叉重疊,變成了十字。

我看著他笑得高深莫測的一張臉,忽然來了興致。將手邊的糖衣青梅推到一旁,我拿手絹拭了拭嘴角:“看來你的看法才是真的很獨特!”

沈淩不否認:“五百年隔得太遠,後人若是杜撰我們也沒有辦法調查清楚。加之明皇奈涅是出了名的賢明君主,為一女子而傾覆天下,不合他的身份。此為隻信一分之緣由。”

“那十分呢?”

“這十分在參日。”沈淩笑笑:“冀王參日是出了名的邪妄不羈,邪妄不羈卻又是個十足十的人才。他幼年離宮,跟隨母親去了冀地直到弱冠之年方才回京參加父親的葬禮。參日在冀地多年,行事雖乖張,卻一直在禮法所能容忍的範圍內。”

“這些我都曉得。”為沈淩滿了一杯茶,我說道:“這些事情史書上寫得明明白白的,與尚書家的嫡女有什麼關係呢?”

“冀王便是在兩年後再次入京參加明皇生辰時遇見了方靜秋,並將她帶回了冀地。那年參日已經二十二歲,連一個妾侍也沒有,卻偏偏帶走了她。”沈淩一雙有黑的眸子對著我:“你不覺得,這裏麵有幾分蹊蹺?”

“比如呢?”

“比如天意。”

我幹笑兩聲:“沈淩你在逗我?!”

沈淩卻麵容嚴肅:“我今年也二十二歲,一房妾侍也沒有。如果你願意,以後也不會有。”

我驚異於他的直白,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隻覺得這一月所曆種種皆如飛花繁夢。萬年避世,好不容易下凡一趟還開出一朵叫做一見鍾情的爛桃花來了不成?

“我倒是覺得這戲沒有一分可信度。”悠悠開口,沒有先前的隨性自然:“且不說冀王和明皇因著同父異母自小分離沒什麼感情。便是有感情,又能抵得過幾分權勢的誘惑呢?皇天後土,江山美人,自古帝王家便因著這些東西而出不了好兄弟。”

頓了頓,又覺得自己說得有失偏頗,於是縮小了針對範圍:“其實你也說得沒錯,五百年前的事情是什麼樣子沒人能說得清楚,這些所謂真相也大多是人揣度。你說那一戰是因為一個女人,說不定明天就有人推翻了這一說法,表明那引子其實是個男人。”

“所以,你聽著戲子們將一出驚心動魄的戰亂硬生生唱成繾綣纏綿的兒女私情,不覺得別扭嗎?”

沈淩遞給我一杯茶水,看我良久,突然一聲歎息:“你究竟,在怕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