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萬餘年前有場仙魔亂。魔族傾巢而出一路高歌,直打到仙界六重天。幸而關鍵時刻梵央與青璃兩神君站了出來,以自身的強大實力而戰勝魔族,並最終將戰敗的魔族盡數鎖在了極西的中曲山係之中。
我活了萬年,雖天資不夠聰穎,卻也算認真刻苦。法力在我之上的妖魔,必然有比我更長的壽命。
莫不是,中曲山係妖魔勢長,衝破了兩位神君的封印?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住,以至於沈淩走上前來時,不自主往後退了幾步。
“怎麼了?”沈淩笑得尷尬,遞過一方錦帕:“額上那麼多汗,擦擦吧。”
我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你究竟是誰?”
他明顯一愣,拿著錦帕的手頓在空中:“我是沈淩啊!”
我看著他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忽然就說不出話來。
孟澤說,那個叫沈淩的男子不簡單,幽冥司的往生錄上,沒有關於他的半點記載。
阿櫻三日未歸,我終於站不住陣腳,在第三日的晚上回了荒羽島。
荒羽島上輕風潤物,草木青青,長別亭上罩著的紗簾隨風飄搖,似山嵐雲霧。
繞過長別亭,我進了宮殿。殿裏擺設完好,三層蓮花瓣狀的香爐裏,孟澤特意調給我的安息香清淡素雅。
荒羽島有人。
我將走時匆匆忙忙晾在一旁的話本兒收好放在桌上,沏了一壺熱茶,翻看起來。
有腳步聲,輕輕緩緩地,似猶豫似躑躅。我的的目光不動聲色移轉,落入嘴角的,是一抹青色衣角。青衣鑲著銀邊,繡工精致,天衣無縫。
手中書本放上桌案,我抬眼望去,青衣素雅的男子容顏如玉,目光裏似有濕潤水澤。
再微微傾身,便看見孟澤身後躲躲藏藏的大紅身影。
我瞬間了然,冷了聲線:“你可知道,我這荒羽島,是不讓外人進的?!”
那女子明顯一滯,仍把臉藏在孟澤身後,纖纖玉手卻似是無意般碰了碰孟澤的手臂。
我一向奉行的道理是與人方便得己安寧,隻是這姑娘的扭捏作態實在讓我忍無可忍:“要藏就藏好一些,我瓊落是位女仙,不像有些男仙一樣喜歡看美人半隱半現。”
孟澤大概沒想到我會把話說得如此難聽,麵色一沉:“幾時不見,怎麼變得如此牙尖嘴利?”
我笑笑:“這已經很客氣了。要知道從前那些亂闖荒羽島的人,可都是被我的鳥危劍趕出去的。”
那姑娘的身子明顯又是一震,慢慢挪動步子走到我麵前。
雅致玉人,梅花新妝,朱唇不點而紅,靈蛇髻邊側別了一朵紅芍,一身紅衣也是妖妖嬈嬈,果真是個豔麗窈窕的傾國美人。
傾國對我一笑,不知道帶不帶一分炫耀的意思,又偏頭望著孟澤:“你不要怪落兒,是我不好。一時興起非要你帶我來這四季如春的荒羽島,卻忘了落兒向來是個有脾性的人。”
我笑笑,仍舊坐著,並不理會傾國的這一笑有多麼明豔動人:“既然知道我有脾性,怎麼還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