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公子把所有的笑都留給姑娘了。還請姑娘,莫要辜負。
我快步上前,將湯飲放在他跟前:“聽說你近來精神不佳,我做了一碗大棗飲,用料溫和,很是滋補。”
沈淩支著頭看我,一雙眼睛深如幽井燦如星辰,卻並不言語。於是我又端起瓷碗,用瓷勺細細攪拌:“你看,湯飲濃稠,喝起來口感一定不錯。”
沈淩還是不說話,我在他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感情,於是怏怏放下碗:“你可還記得那夜東樓的大風?”
沈淩終於有了反應,點了點頭:“記得。”
“你也知道那風來得淩厲,定是某個頗有能耐的妖魔在作祟。”我繼續胡編亂造:“就在那妖魔來過的第二日,我房裏的阿櫻就不見了。又過了三日,白露山的師姐深夜來訪,說是她知曉了阿櫻的下落。”
“阿櫻如何?”沈淩慵懶問道。
“阿櫻……阿櫻便是被那妖魔抓了去,我心裏著急,就匆匆跟著師姐去了,忘了給你留個消息。”
“這麼說,你現在回來,阿櫻是找到了?”沈淩又問。
我沮喪搖頭,“並沒有。那妖魔法力高強,我和師姐追了半年也不曾追到它。”
“哦,這麼說那妖魔還真是個厲害角色,白露山一雙弟子出手都沒有半點線索。”沈淩魅惑一笑,“長安,你該把故事編得精巧些。白露山的弟子最擅長的便是追蹤術。”
謊言被拆穿,我一時尷尬,隻望著那一碗湯飲上空嫋繞的白色霧氣愣愣出神。
“我並不怪你。”沈淩幽幽一聲歎息,“隻是以後,再遇見什麼事兒,無論什麼事兒,都請先告訴我一聲。不曉得你會在何處,認識什麼人,遇上怎樣的風險,實在讓我憂心。那樣的擔驚受怕,我不想經曆第二次。”
我的目光從那一團白露上挪至沈淩身上,仍舊是愣愣的,帶著驚詫也帶著不解。沈淩他,究竟是何時,對我起了執念的?
一時也想不通透,隻覺錯亂如深林失路。半晌,我定下心神,“你可知道,我究竟是誰?”
“不知道。”沈淩老實搖頭,“你總歸,不會隻是王長安。”
我點頭:“你向來聰明。”又頓了頓,“我不是人。”想了想,覺得這話怎麼聽怎麼別扭,於是又添了一句,“我不是凡人。”
沈淩“撲哧”一聲笑開,眼睛彎成新月:“我管你是不是人,隻要你是我認識的長安就好了。你若是神仙,我便修道;你若是妖魔,我也不介意入魔。”
我的笑比先前的還要僵硬三分,他這般言語神情,若換了別的女子,隻怕早已喜不自禁。
可是我……我連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住,又哪裏,敢再搭上別人的一顆真心。
“唔,湯涼了,我去給你換一碗。”
半月相安無事,轉瞬已是大雪節氣。而這節氣也實在精準無比,一大早我推開房門,風帶雪花紛揚,正是銀裝素裹的幹淨模樣。
若湘依舊是四處閑逛,偶爾給她的“爹爹”回一兩封書信,表示自己一切安好。更多的時候,是同她各行各界的朋友在一處廝混,一點兒也沒有九天仙子的清雅端莊。
隻是阿櫻,依舊沒有下落。
沈白比我想象中的敏感。許是若湘與阿櫻本就脾性不同,據說那沈白早前還一再糾纏著若湘,時日一久,卻也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