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沈淩問我。
“你哥。”我回答。
“哦?”沈淩把這字音拖了好長:“我記得你說過我和他長得很像,那我豈不也是人模狗樣?。”
“這是你說的。”我默默拉開與沈淩的距離,卻又覺得沒什麼必要,於是又湊回去:“你和你哥相像,但並不一樣。”
“是麼?哪裏不一樣?”
“你比他長得更好看。”
“……”
朵香急急扶起黎婀,為她重新戴上麵紗。大概是年紀小臉皮太薄加之多年不與人接觸有些害羞,黎婀心裏的百轉千回表現在外,便是通紅的一張臉。
下意識退開一步,黎婀扶了身側一株青柏,那傘尖卻隨之偏移,到了青柏旁邊。
黎婀心下更加惴惴,隔著有些濕潤的麵紗望了沈沁一眼,這一眼四目交接,使得她看清了沈淩眼角眉梢的笑意。
“二位姑娘哪怕再傷心,也要顧惜自己的身子。雨勢漸大,淋出了毛病可怎麼得了?”
密密雨絲落在沈沁的身上,小小的水珠沾在頭發上卻不散去,像是有人灑下了一把飛雪。
黎婀仍是保持著女兒的矜持,福了個身便拉著朵香離去。身後清朗聲音一字一句扣在心上:“姑娘,這傘,就送給你了。”
回過身,素衣玉冠的公子已然背身走遠,墳塋前麵,金井梧桐圖案的油紙傘安靜橫斜。
黎婀拾起油紙傘,傘柄上一個精巧雅致的“沁”字。
我問沈淩:“你知不知道黎婀過去是什麼樣子的?”
“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麼?”
“呃,我是說,現在的過去。”
沈淩想了片刻,細致答到:“我聽說她娘親是楚國曾經的第一美人兒,曾與皇子時期的楚候君無有過一段淵源,卻又在楚候繼位當年嫁給了黎家年輕的家主黎謂,並於次年生下一女黎婀。天順十四年,暴病而亡。”
“你確定這是黎婀的資料?”
“……”
“還是我來給你講講吧。”我眨了眨眼:“黎婀與母親一直不受黎謂寵愛,十歲那年,黎謂一杯毒酒賜死了她母親,並將黎婀鎖進梧桐院,不許她與外界有半點兒聯係。”
“然後呢?”
“然後便是現在,黎婀趁黎謂進京麵聖,悄悄混出府來探望她娘親啊!”我目光凜凜望著沈淩:“沈沁是如何把時間算得這麼準的?”
“不難。”沈淩麵上風輕雲淡,“沈黎兩家爭鬥多年,在彼此府中有三兩個內應,實在尋常不過。”
“那內應?”
“是朵香。”
我愕然,望著雨霧中遠去的一雙女子,心中突然就是一陣冷寒。
十日後,黎府梧桐院裏黎婀與朵香齊齊跪在堂中。微胖的中年人一臉冷峻:“我以為將你關住可以讓你學著安分,卻不想你還學會了翻牆越院。”
手指又晃了晃,黎謂略有猶疑,指著朵香:“可是這婢子帶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