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卿堯說得胸有成竹:“仙帝心氣兒高,定不會在自己嚐遍所有辦法之前去找梵央幫忙。更何況我能在此地來去自如已是二三十年間的事情,也可看出近年來,梵央的神力有所衰微。”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我聽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卿堯遞過來一個火紅的果子,木瓜大小,示意我吃下去。
我看著這鮮紅欲滴的果子,為師有些惶恐。卿堯又將果子遞近了些,“放心,這是櫰木的果子,中曲眾魔常年以它為食,也沒有誰吃出過問題。”
心思被揭穿我頗有些不好意思,將火紅果子遞到嘴邊,又總覺得吃不下去。衡量再三,我把果子遞還給卿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不餓。”
“哦!”卿堯恍然大悟般:“我忘了當初你醉了酒,我是叫蠱蟲將你的靈魂從身體裏麵引出來了,你自然不會餓。”
我:“……”
穿過中曲山荒蕪的紅色土地,卿堯封住了我的神識。不一會兒,神識得開,我已經不再中曲山中了。
卿堯他再不拘小節再幫我,可身為一族之君,也由不得他不多些顧慮。
我在離別前又一次問他對我施以援手的原因,他這一次不再含糊其辭:“因為你對我有用,幫你即是幫我。”
“魔君可能看錯人了,我並不是個值得魔君狠下賭注的人。便是我再怎麼厭倦仙界的清規戒律,便是我再怎麼凡心未泯。九天既有人敬我一聲仙君,我便不會背棄它。”我正色道,言詞間的堅決凜然讓我自己都不由為之一振。
卿堯卻笑得不在意:“你隻需要記得你已經欠了我兩個人情。且這人情你還不還都無所謂。隻要你按照你所喜歡的方式去生活,便是報答了我。”
“如此?”
“如此。”
我眉頭緊鎖,卻也隻是拱起雙手行了個告別禮,祥雲剛剛架起,卻又回過頭:“我和青璃,有過什麼關係嗎?”
卿堯不似孟澤一般不肯言明,給出的答案卻也模糊:“我隻是覺得你應該就是青璃,但證據,卻實在找不出來。”
回過身,祥雲直上,向著建業行去。也不由得笑自己荒唐,從前從沒想過會和一個人之間有什麼瓜葛,轉眼卻覺得已經有人住在了我心上。且那人,還是自己千叮嚀萬囑咐不可相愛之人。
由此觀之,故人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委實是個適用於三界的普遍真理。
這也算,牽了卿堯天大的一個人情。他前番將我擄去中曲山,不過是迷惑孟澤的障眼法,要孟澤一時找不著我。而後有獎我一身仙氣靈力盡數隱去,是以,我雖然修為法術仍在,但在修為低過卿堯的人眼中,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誠然他幫我有目的,我也曉得他這麼做,實是放縱我觸犯天規。到最後塵埃落定,我會落得個終身禁囚飛灰湮滅也不一定。然而我不怨他,這是我自甘自願,與虎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