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好久不見(2 / 2)

李君同看了眼畫冊:“你收金銖作甚?”

“攢錢。”

“攢錢作甚?”

林月見虛了虛桃花眼:“攢夠了錢,我便把你一腳踹了!”

“娘子忒心狠。”李君同作委屈狀,手上動作卻利落,一勾一拉間便牢牢將林月見攬進了懷裏:“我不過是嘴上說說過過癮,你便生出拋棄我的意思。可不得叫我往後說話做事都戰戰兢兢?”

林月見嘴角的笑容越發得意:“誰叫你養我養得那麼散漫?”

李君同:“……”

總之這場心絞痛是李君同一生之中來得最合適宜的一次,他借著這場病打消了李父李母為他重娶夫人的心思。更因著這場病,林月見不再追究他上送子觀音廟上香的事情。

隻是李君同心裏明白,林月見怕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體狀況,所以他停了此前為求子嗣而做的種種迷信非迷信行為,甚至在路上遇見鄰居家萌蠢萌蠢的小孩也不再加以逗弄。

他怕她傷心。

更怕她為事實的真相傷心,在她不屬於他的那六年,她的飲食起居,均是蘇以歸在照料。誠然,作為蘇以歸知根知底的好友,他自然不會傻到去懷疑那紅花是蘇以歸特意下的。畢竟月見一直氣血不足,而少量的紅花實質上有著活血的作用。

月見之所以會為紅花所傷,想來是紅花在體內堆積多年,一來二去,變成了穿腸毒藥。

他從不放心她一人前去問醫,每次她說起哪一位郎中的好,他便會提前去給那郎中打好招呼。叮囑郎中若是林月見因子嗣問題而上門問醫,無論自己診出何種結果,都隻回答是夫人身子太過虛弱。

轉瞬天已經一寸一寸地轉了涼,秋風一日狠過一日,直吹得柏城的桃葉堆滿了街頭巷尾。李君同忙完公事吃過晚飯,喜歡拖著林月見上街溜達。

卻不想溜達了兩三年,在這樣一個葉落飄飄風吹蕭蕭的傍晚遇見了闊別兩年的蘇以歸。

倒不是說他不待見這位老友。畢竟,背著林月見的時候,李君同也偶爾寫幾封信給蘇以歸。隻是現下這境況,讓他不得不生出一種具有普世意義的擔憂。畢竟蘇以歸和林月見曾有舊情,雖則這舊情裏多多少少有些師徒間的關心愛護,卻也不乏男女之間的繾綣曖昧。李君同左思右想,覺得自己有必要做好防範,時刻準備好冷水以備不時之需。

遠遠看到蘇以歸的第一眼,李君同其實是想挽了林月見繞過那條街的。無奈秋日的大道上雖有數不清的落葉隨風亂舞,卻難得有幾個悠閑的人。

李君同還沒來得及圈著林月見轉身,蘇以歸醇厚的聲音便響在了耳邊:“君同,月兒,好久不見。”

李君同的心裏當即就炸了毛,覺得月兒這兩個字連他都沒有叫過,蘇以歸卻說的那樣輕鬆,實在是有失他身為林月見夫君的身份。

於是他牽了林月見大步上前,臉上掛起隨心適意的笑:“以歸是什麼時候回到柏城這邊來了?也不提醒著我一聲,我都沒能夠叫我這夫人安排一桌酒菜為你接接風。”言罷,手放到林月見頭上,溫溫柔柔地拍了她的頭。

蘇以歸自是一笑,垂了眼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一時寂靜,隻秋風過時掀起樹梢層層黃葉發出簌簌聲響,林月見眉目微動,唇齒開合間聲音溫軟而迷離:“師傅。”

李君同抿著唇,將林月見摟緊了些:“你身子弱,今兒個風大。”又抬起臉對著蘇以歸笑:“今兒個天色已晚,看以歸這風塵仆仆的樣子,怕是剛到柏城不久。不如以歸今夜便去我府上住下,多年不見,我倒也想同你敘敘舊。”

林月見仰起頭,略帶不解的望了望李君同,倏爾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低下頭去笑得嬌俏。

“那便打擾了。”蘇以歸緩緩答道,目光看向林月見,紛飛葉子不合時宜的飄下,恰好落在林月見頭上。蘇以歸伸出手,像是習慣性地想要去拍為她拈那葉子,卻又在目光觸及到林月見高高盤起的發髻時將手頓在了空中。

他的聲音微微慌亂,嘴角的笑意怎麼看都很勉強:“月見看起來比從前豐腴很多,想是君同照料地很仔細吧。這兩年,多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