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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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一在柏城城門外遇見我時,說的是她要在青樓裏麵體驗生活。當然,參加我的婚宴純屬順手的蹭飯之舉。然則我實在沒能想到她會堅持不懈地蹭了一個多月的飯。甚至與在我與沈淩收拾好行囊要離開博之時,還淚眼汪汪地提著空空如也的包裹跟在我身後。
其實星一人挺好,性子精靈活潑愛笑愛鬧,假若浪跡天涯的路上加上一個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當然,前提在於她不能像明晃晃的燭燈一樣恒梗阻愛我與沈淩之間。
然則一向好脾氣的孟澤這一次卻難得的固執,我幾番試探,也沒看出他有帶星一師姐與我們一同上路的意思。於是我隻得從沈淩的包袱裏翻出兩粒大銀錠子塞進星一的手中,滅了她心裏頭的想望。
早已經和沈淩說好了呀。他放下塵世的掛念,我忘記六界的相知。
沉日大陸上正值七國亂世,我與沈淩淺淺後後翻了好幾夜的地圖,終於確定先由柏城北上到晉國,而後轉向西方去衛國,最後一路南下,走遍大陸上的所有國家。
這是沈淩的願望,也是我的想望。
逢生花一直被我隨身攜帶,連日來我在什麼時候將逢生花送給沈淩這個問題上糾結不已。一來,我不確定他是否真的願意一人長生以至於會看見自己的親友一個一個的死在自己前麵。二來,逢生花還有個鮮為人知的禁忌。
死而複生後事平白無故千年永存是違背六界天倫的事情。熹元為沈心續命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一般人在絕路島上得到逢生花也要用自己的性命換來試著的永生。
而我手中的這朵逢生花雖然不需要搭上我的性命,然則它本身所承載著的命運是不用回因任何人而改變的。
逢生花,逢生花。花中生者,渺無根芽。
與人而言,無根芽,便是無魂靈了。是以,依靠逢生花存活或是長生的人一旦死去,便是魂飛魄散,六界之中自此,再無那人蹤影。
我一次次將逢生花拿起打量,又一次次的,將它收回到墟空之境。
走了約莫半個月,我與沈淩到達了晉國南部的本溪郡。本溪郡原是晉成公賜給他三子桓常的封地,然而七年前晉成公癡迷於求仙問道之法,尋來不少山人為他煉製長生不老的丹藥。其間一個山人鶴發童顏仙風道骨,卻說什麼也不願為成公打開煉丹爐。
沉日大陸上的國主都很作,分明屬於奈涅的統一的大慶王朝早已被過往風塵掩在了浩瀚曆史之中,這些個國主卻偏偏擺出一副謙讓卑微的姿態自稱侯爺王公。
隻可惜這些王侯作得了一時作不了一世。久居高位使得他們心底深處自覺高人一等,晉成公也不例外。那山人不願為他辦事兒,自然讓成公覺得顏麵受損,急躁躁便叫了身邊的帶刀侍衛將那山人拖下去砍了。
老山人也算是有些風骨的,眼見著帶刀侍衛麵色凶惡虎視眈眈,心知自己逃不過一死,激昂了神色指天觸地,說成公一世昏庸又好大喜功,身上纏了無數人命,定會遭到天譴曝屍荒野。
當然,以上說法的是遊走在大街小巷的說書先生們的常用版本。而我特特的把這故事說出來,乃是因為老山人離世後不久,晉國便橫遭了一場天災,糧食無收國庫虧損,晉國在一夕之間搬光了國庫裏的庫存。而天災的事件還未結束,魯國又遇上了一樁人禍——晉成公在月下散步,懷中是寵妃紅玲,冷不丁一個黑衣刺客出現,手中短刃堪堪對著成公的咽喉。若不是成公蹲下身子將紅玲往前推了推,他此刻也該重新轉世長成一個五六歲的小童了。
自此成公多疑,時時提防著身邊的所有人,總覺得與他親近的人都帶著齷齪肮髒的目的,甚至連自己的兒子也不例外。
桓常便是在這個時候被奪了封地被趕出國門的,究其被驅逐出國的原因,卻是因為在那老山人死去之前,他一時心善,為那老者說了一句好話。
我這邊正想著這些往事,沈淩則拉著我在進城直直去了一家客棧。我好奇問他:“你以前來過?”
他點點頭:“來過兩三次。”
我杏核狀的眼睛瞬間眯成星星眼:“你從前不是一直在廣清山修仙麼?怎麼還有時間倒出走?”
沈淩搖著折扇為我驅熱:“誰叫你家夫君聰明到足以一心二用?”
我:“……”